“啊!!”
郭問心一落地發出一聲慘叫,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帶動身下的枝葉發出脆響。
樹影斑駁,落下點點光斑,光斑落在魂體上産生難以忍受的燙傷感。
丁渠捂了捂過于靈敏的耳朵,在一個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能将她完全遮擋住的參天大樹後面,進員工商城買了一把雙層遮陽油紙傘。
“啊啊!”
油紙傘遮擋住了樹葉間漏下來的陽光,郭問心還在嚎。
“别嚎了,再嚎我走了。”
燙傷感消退,郭問心睜眼,停止了喊叫。
他看見丁渠,往傘影下躲了躲,生硬地擠出一個笑:“店家,你也來了啊。”
他說一句話,期間看了頭頂上的傘好幾眼,怕丁渠一個不順心把傘移走了。
冥界雖有白晝,卻無陽光,站在光亮下沒感覺到不适,此時突然被炙烤,他沒遇到過,一時慌了神。
“不是你跟着我來的嗎?”丁渠壞心眼地轉了轉傘,看他心驚膽戰的模樣後說道:“你的乾坤袋裡沒裝傘嗎?”
“對啊!”郭問心反應過來,歡喜地拿出一把傘角下彎的天藍色蕾絲遮陽傘。
藝姐真有先見之明。
他美滋滋地撐開唐雙藝放在他這裡的傘,遮陽效果是油紙傘的好幾倍。
丁渠微怔,這幫玩家總能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奇招。
有了遮陽工具,郭問心開始四處觀望,“店家……藝……你帶的那個蘿蔔小娃娃去哪了?”
看來在她後面進來的不止一個。
“你問我?”丁渠說道:“你換的大花苞腦袋生出來的蘿蔔,它縮地成寸的能力你不知道嗎?”
“我換的?”郭問心想起了他換出去的東西,中秋特别款的盲盒開出來一個蘿蔔?
丁渠沒指望聽到他能有什麼回答,她挑了一個樹蔭遮得比較嚴實的地方飄着,傘停滞在空中,幫她遮擋多餘的陽光。
她拿出來前順手撿起的乾坤袋,卡在袋口、露在外面半張紙顯得更皺了,但皺歸皺,紙一點沒破。
她拉開袋口,這幾張紙唐雙藝拿來換回春丹的道具【尋物啟事】,原來有十幾張,現在就剩□□張。
丁渠回想虞娓拎着人參娃娃說的話,大概是讓那個小娃娃給嚼着吃了。
“為什麼,是夏天?”郭問心在觀察周圍的環境,他拿指尖戳戳地上新生的草芽。
天上地下到處是綠色,一眼能辨别這時候的大概是夏天。
丁渠把紙張放好,乾坤袋系回腰間,“你死的時候是秋天還是冬天?”
郭問心先是一愣,後發現自己是靈魂狀态,不是人,他點點頭,老實道:“是九月初五。”
丁渠繞着樹飄了一圈,“你哪兒人?”
問題問多了,引起了郭問心的警覺,“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的反問帶點孩子氣,眼神清澈,有乍進入陌生地遇見陌生人的警惕。
照虞娓轉述的,眼前這個人的真實年齡不是三十幾,也該有是二十四五往上走了。
但不像。
丁渠以往遇見的玩家,從十三四歲起,各個都擁有八百個心眼,和他們比,郭問心像還在上幼兒園。
“你們為什麼要往奈河裡倒酒?”丁渠不在乎他的警惕,繼續問。
“藝姐沒說。”突然間換了個問題,老實孩子郭問心下意識說了實話,說完才反應過來,“什麼酒,什麼奈河啊,你說什麼?”
丁渠施施然從他身側飄過,“哦。”
留下郭問心在原地抓耳撓腮,一聲“哦”是什麼意思,她究竟信沒信?
綠蔭茂密,站在原地無論望向哪邊都是一片盎然的綠意,他糾結的期間,丁渠已飄遠,說話聲音消失,密林寂靜無聲。
寂靜得……有些不正常。
哪個林子沒有鳥叫,樹上一眼望去連隻螞蟻都沒有啊!
“你去哪?”郭問心大聲喊道,為自己壯膽。
他跌跌撞撞地往丁渠離開的方向走去,“等等我。”
樹木根系盤根錯節,他沒跑幾步就被樹根絆倒在地,蕾絲遮陽傘脫手滾落到遠處。
他蓦地抱頭,想象中的燙傷感沒有出現。
“喊我做什麼?”丁渠撐傘倏忽飄到他的身側。
天藍色的蕾絲傘自動升起,在空中轉了幾圈,抖落掉沾上的泥點枝葉,重新飛回郭問心頭頂。
“你要去哪?”郭問心小心翼翼接過傘,問道,“你知道這是哪嗎?”
丁渠閑着沒事轉傘玩,“不去哪,随便看看。”
她看着地上随傘轉動的光影,“不知道,你想出去嗎?”
郭問心:“這麼個鬼地方,你不想出去嘛!”
“我本來就是鬼。”丁渠認真地注視他的眼睛,“你不是嗎?”
郭問心語塞。
“你先想好,出去之後你要去哪?你确定你的朋友就在外面等着你嗎?”
人參娃娃開的空間隧道将他們随機打亂傳送,也不清楚跟進來的其他幾個在哪?
郭問心答不上來,丁渠繼續道:“沒有你們介入,冥界黑夜長存;人界疆域遼闊,景色百态,不過這裡除了樹和鬼,沒有其他一點動物,不像是人界;魔界聽說是荒蕪大地,常年日光昏沉,有條無名河貫穿大地,其河如墨,有鬼傳說與奈河相通,顯然我們也不在魔界。”
越珉在奈河上方張開雙翅的一幕在她的腦子裡閃現,或許鬼的傳說不一定全是鬼話。
不知道越珉有沒有跟上來,希望不要。
“你猜。”丁渠略微側開傘,裙擺揚起,陽光落在裙擺處,燎起點點火星。
“我們是在剩下神、仙、妖哪一界?”
“着……着火了。”郭問心沒空回答她的問題,指着她的裙擺結結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