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花貓梳完貓就帶你去找狐大王,我的貓剛才說了,它和狐大王的關系還行,解釋清楚了,狐大王會帶你去找朋友,送你們出去的。”背上的毛梳好了,丁渠示意三花貓翻身。
?剛才?那一頓喵喵喵?鬼能聽出來是什麼意思……
不對,老闆她就是鬼。
三花貓的肚皮翻出來,丁渠飄上去,手上的動作不停,“别做多餘的小動作,在别人的地盤上鬧事,我管不了,除了凡人和未開靈智的動植物觸碰不到魂體,會點法術的都能撕碎你,小心魂飛魄散。”
所以他們逃跑時,可以毫無阻礙地穿過樹幹,藤蔓卻能打傷他們。
真正生了靈智的是那些藤蔓枝葉,不是樹本身。
郭問心聽她話的意思,感覺不對勁,“你不跟着出去嗎?”
“我為什麼要出去?”三花貓腹部的毛打結了,丁渠在一點點地解開,“我一個鬼,無父無母無親無友,不用擔心五谷輪回、衣食住行,在哪不一樣?”
她為了解開毛結,身體略微挪動,手臂移出了傘的陰影範圍,她飛快地收回手,等待哦燙傷感消下去,“白天的日光是要躲躲。”
郭問心絞盡腦汁說服她,“你的朋友呢?酆都酒樓的掌櫃,她還在冥界等你,不對,說不定她跟着一塊來了。”
終于解開了最後的毛,丁渠梳出了一個蓬松漂亮的三花大貓。
丁渠沒接他的話,她心知肚明,虞娓不會跟着一塊來的,不是在等她回去,是虞娓不願意離開冥界。
她和虞娓算是朋友,第二天晚上起來發現對方不見了也能當什麼都沒發生,照常生活的塑料朋友。
“行,走吧。”丁渠把毛堆推到一邊,拍盡衣服上的浮毛。
“走…走去哪?”
“去見你的狐大王。”
“啊?”事情進展得太快,郭問心跟不上她的進度。
“你不想快點見到你朋友,快點出去嗎?”
“想是想,但我們就這樣去見嗎?”
他們可剛從狐王大逃殺裡跑掉。
“不然呢?你想躲哪去?留在這裡曬化掉?”
*
紅萸山沒有紅色,全是蔥郁的綠色,一年沒有四季,常年是夏天,之所以叫紅萸山,是因為它的主人叫紅萸。
在整座山陽光最充足的山頂,藤蔓編織出柔軟的巢穴,紅萸正窩在上面曬太陽,等太陽落山,這裡也會是月光最充足的地方。
山頂實在太曬,丁渠和郭問心沒跟着上去,躲在狐狸窩下方位置的背陰處,等待三花貓去交涉。
熱,渴。
這是郭問心唯二的感受,他從沒有感到這麼熱,這麼渴過,現實世界的控溫系統無處不在,走哪都是舒适涼爽的環境。
他拼命縮到陰影最裡面的角落裡,希望盡可能地離太陽遠一點。
他崇拜地看向撐把傘站在太陽底下的丁渠。
老闆,真乃狠鬼。
丁渠在看三花貓和八尾狐無聲交談,兩隻大型動物的胡須這個動完那個動,不知道講了些什麼。
太陽光照在它們的毛發上,形成光暈,光暈流轉,随着呼吸緩緩進入它們的體内。
随着交談時間的增長,三花貓在八尾狐身邊呆地時間越久,它們之間的光暈流轉得越快。
八尾狐偶爾瞟丁渠一眼,淡紅的眼睛似乎變得更紅了一些。
每隔七天,三花貓到八尾狐這兒一同修煉,八尾狐的修煉速度便會成呈幾何速度遞增,直到一天後恢複正常速度。
這就是八尾狐能在紅萸山容納第二隻妖的原因。
當初蛋殼基地被吳巽知的壓縮空氣彈掃平,三花貓躲進前台下面的同時,腦子裡出現了兩句話。
【檢測到不正常氣流波動,可能存在生命危險】
【請問是否前往下一個工作地點?】
它沒來得及選,就腳踏月光送進了八尾狐的懷裡。
八尾狐一直認為三花貓是上天送下來助她修行的。
它們經常見面呆在一起也不利于修行,八尾狐特意給三花貓劃出了一塊風水寶地供它沒事磨爪子,日子長了,八尾狐也把這隻靈智半開的小貓當成了半個徒弟,會有意無意教它一些修行之術,三花貓難得提要求,八尾狐多半是會滿足的。
丁渠的思緒不在這裡,自她進遊戲當NPC起,幕後似乎有人在将她當作提線木偶在舞台上按流程走下一步。
從她分丹藥給三花貓吃,到拿到寫有天命所歸的木簽,和所有人同歸于盡,再到她成了修仙世界冥界一員,三花貓因丹藥開啟了妖生修行,郭問心和唐雙藝分别送來【盲盒花】和【尋物啟事】,她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她的身體陰冷,陽光的灼熱在侵襲她的領地。
丁渠擡手握住貫穿她眼眶的傘身。
真的任何事情都在“幕後之人”的掌控中嗎?
究竟是有人算好了她會做的每一步,還是根據她在每個階段的選擇制定了不同的計劃?
人的思緒千變萬化,丁渠更傾向于是後者,她不認為世界上有生物能算透她走的每一步。
她思考的時候,三花貓和八尾狐的交談正進行到關鍵時刻。
八尾狐其中三條尾巴一動,洞穴口的綠帷拉開,陽光耀眼,根紮在土裡、正在打瞌睡的人參娃娃揉揉困倦的眼睛,它的目光掃到丁渠的綠裙子,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娘親。”人參娃娃從土裡拔出來,蹬蹬蹬跑向丁渠,“媽媽,你來接我了。”
這小孩還沒确定對丁渠的稱呼,選擇兩個都喊。
“喵喵?”三花貓耳朵豎起,警惕地看着多出來的家庭第三者,“喵喵喵喵喵!”
這句喵喵語,郭問心聽懂了。
你竟敢背着我撿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