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渠坐在車裡沒看見喊話的人,都為他感到尴尬。
外面的人再喊:“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交出你們身上的錢财,我們可以讓你們聯系家裡人把你們贖回去。”
要素含量過高,不是玩家就是身邊有聯系很緊密玩家的NPC。
唐雙藝坐着不動,丁渠問道:“你不出去嗎?”
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不像是不想出去。
“再等等。”
等什麼?
丁渠沒管,她穿過車壁,飄到了馬車上方,山間的陰影正好覆蓋到馬車。
喊話的是個少年,與他理直氣壯的語氣不同,他神色畏縮,馬車裡的人對其不加理會的反應使他感到無措。
少年猶豫地朝身後望去,似在問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丁渠朝他的視線方向飄過去,山側站的人與少年穿的衣服都是粗布麻衣,面料都是一樣的差,但明顯少年人的氣色紅潤,與其他人陰沉昏暗的臉色形成鮮明反差。
站在山側的人拿着鋤頭、釘耙,一群人中還有個年紀不大的小孩,扯扯旁邊人衣袖說:“爹,馬車裡的人飄到我們這裡來了。”
“别胡說。”
诶?那小孩看得到她?
小孩不說話了,眼神跟着丁渠一塊飄到頭頂的樹上。
氣氛醞釀到位,唐雙藝撩開車簾,一隻烏鴉搶先飛出來。
“嘎嘎”的烏鴉叫打破了靜止的畫面。
“奴家家鄉突發水災,特進城來投奔親戚,出門在外,想用錢财買個心安,錢财盡數在此,各位可否予奴家一條生路。”
一個帶帷帽的女子翩然下車,珠寶箱摔下來,裡面的珠寶滾落一地,在陰影之中閃耀不容忽視的光芒。
樹下的人呼啦啦往下湧,喊話的少年側身抱頭滾進旁邊的草叢,像個鹌鹑一樣縮在角落,遠離事情發生的中心。
“幸好下面都不是真人。”郭問心當鬼當了這麼些天,終于學會了自如地飄來飄去,他飄到丁渠旁邊。
兩鬼一鴉在同一根樹幹上排排坐。
“唐雙藝人呢?”丁渠問。
底下的帶帷帽的女子、趕車的車夫包括膘肥體壯的馬乍看有血有肉,實際是術法填充的紙人。
一幫聚集起來的三無劫匪将馬車拆了個底掉,唐雙藝不見蹤影。
他們幾個一個帶翅膀會飛,兩個是鬼會飄,跑掉别人看不見也不在意,唐雙藝一個大活人跑哪去了?
“在那兒呢。”郭問心指向喊話少年躲着的地方。
“哪兒?”丁渠沒見着人,倒看見一隻小麻雀嘴裡叼着個和它一樣大的護身符,滾圓滾圓的,隔着老遠她能腦補出可愛小麻雀啾啾啾的叫聲。
“那隻看起來沒斷奶的麻雀?”丁渠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變個麻雀不怕被人逮走做成炸麻雀。”
他們坐着的這棵樹底下樹皮都快給扒沒了,一隻滾圓的麻雀上桌就是個葷菜。
話未落,少年身側一張網落下,直朝麻雀而來,少年接過護身符,揣進懷裡,轉身換個地方當鹌鹑。
“你這張嘴怎麼比烏鴉還烏鴉嘴!”郭問心這個角度看過去,看不清小麻雀被逮住沒。
“是嗎?”丁渠往旁邊烏鴉的翅膀上戳個洞,“說你呢?”
豆豆眼無語地瞟她一眼,往旁邊橫走了兩步。
她看越珉是當烏鴉當上了瘾,不用搭理人類偶爾的胡言亂語,用那雙豆豆眼看人時仿佛無時無刻不在嘲諷你,而你沒有證據。
“爹,别抓了,他們在看我們。”
網拿開來,下面空空蕩蕩,滾圓的麻雀不知道飛哪裡去了。
珠寶箱被搶奪一空,男人隻搶到兩粒珍珠,他望着地上被踩爛的帷帽,反手一個巴掌打過去:“看什麼看!都是你這個晦氣東西放跑了老子的肉。”
小孩被打倒在地,角落裡的少年埋下頭裝鹌鹑蛋。
馬車内的錦布全部拆下,重傷半殘的紙人馬夫和女子橫七豎八地架在車轅上,馬車上坐滿了人。
“這給個小娘們置辦的馬車都這麼好。”
“一個小娘們哪有這福氣。”
“最後不都是咱們兄弟的……”
一群人跟蝗蟲過境似的走了,馬車輪子滾動伴随着說話聲漸漸走遠。
丁渠問:“我們坐這兒幹嘛?看難民搶劫,給劫匪送錢?”
“救未來儲君啊。”唐雙藝的頭從他們中間擠進來,她收起拂塵,在樹幹上坐下,最外面的烏鴉再次往外挪了兩步。
兩鬼一人一鴉排排坐,樹幹穩穩托住了唐雙藝,災荒年間能找到這麼一棵大樹不容易。
唐雙藝:“你不想有從龍之功嗎?”
未來儲君?哪國的?
丁渠吐槽:“做鬼要什麼功,又不是輔佐冥界的酆都大帝上位,人界這麼多王,有功是能給我燒個皇宮下去嗎?”
“皇宮是不可能了。”唐雙藝接道:“未來儲君住過的地方可以給你燒一個。”
當夜,土匪窩燃起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