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身體……這樣我還是我嗎?”
管家甲:“這項技術的倫理悖論就在這裡,弊端明顯,所以無法推廣,好處也顯而易見,它甚至可以無痛治療身體的各種缺陷,所以它無法被禁止,永遠隻在少數人中流傳。”
黑貓繞着她走了一圈,尾巴時不時掃過她的皮膚,“你相較其他人的話,實現得更容易點,抽離意識,蘊養意識,你已經完成了前兩步。”
“這麼說,我很榮幸,居然有一天我能用上金字塔頂尖的技術。”它意有所指,丁渠隻覺可笑,“我能複活,然後呢?我的家人朋友早就在過他們該過的生活,我該怎麼複活?”
人是群居動物,沒有社會聯絡網作為根系,一塊随波逐流的浮萍,在遊戲裡和在遊戲外,有什麼區别?
“你不想,總有人是想的,你以為站在你去樓上的那些人都是想要什麼進來的?”管家甲的尾巴化作軟鞭打在她的手臂上,“你不是問褚禀為什麼帶你通關嗎?”
?她問的是這個嗎?
“因為他使用道具徹底抽離意識的時候,沒拿穩道具,道具掉下去,正好碰見被十九樓扔出的易拉罐砸死的你,将你一塊卷進了遊戲。”
管家甲不管她的想法,徑直往下說:“一般會使用這項技術的人都沒什麼是非善惡觀念,他恰好是朵奇葩,同理心過剩,根深蒂固地認為是他将你卷進了這場邪惡遊戲裡。”
怪不得一個陌生人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對她好。
如果這件事不代入自己,丁渠感覺她像在聽一件八卦轶事,“唐雙藝呢?我的路人乙同桌。”
“她比你有野心。”黑貓跳上桌子,按住她的心口,“她理論上和我算一個生物。”
丁渠想了下管家甲是什麼東西,“覺醒意識的人工智能……2.0?”
“她原是C級副本裡充當人頭的路人乙,在一批又一批的玩家進出中,連句固定台詞都不用講,但她不怎麼甘心,有一回她目睹玩家通關離開,于是她也想離開困住她的世界。
“她成功了,蘊養出來的自主意識投射進現實世界的機械體,再轉移到一個剛噎死的人身上。”
管家甲烏黑的眼睛望進丁渠心裡,“她,成功創造了自己。”
黑貓的貓爪設定成一樣的烏黑色,丁渠捏捏貓爪,将它抱進懷裡,“真勵志呐。”
感受到了丁渠的敷衍,管家甲繼續道:“你剛進遊戲的時候,她還沒突破鏡面校園的桎梏,你在不死城呆了好幾年的時間裡,人家已經成功混進人類内部,活得風生水起了。”
丁渠: “路人和路人之間也是有差别的,我本來就是普通人,我的所思所想千篇一律,運氣守恒,幸運砸下來後必有倒黴降臨,你不能要求我和唐雙藝一樣,她是一堆隻會啄米的小雞裡面混入的仙鶴幼崽。”
在數不清的固定數據模式脫穎而出,唐雙藝實在算不上普普通通、毫無存在感的路人,路人乙對她來說,隻能是曾經的姓名,一個毫無意義的代号而已。
丁渠問管家甲:“我這麼普通,褚禀是因為過剩的同理心,你呢?”
意識遍布遊戲的人工智能,看看多了生死競争,總不會還有這種東西吧。
“濃縮你的成長軌迹,你能代表許多人,同樣,這些人也能完美代替你,選誰沒有分别,而褚禀砸中了你。”
原來如此……
倒黴又幸運,幸運又倒黴,是她作為普通人的代名詞。
“請不要哭……也不要笑,你現在的表情很難看。”管家甲跳出她的懷裡。
“仿真人的皮膚表情做多了會崩壞嗎?”
“當然不會,仿真人也沒有裝淚腺裝置,你哭不出來。”
丁渠:“人工智能果然都沒心肝。”
從生物學角度上來說,她說的确實沒錯。
丁渠整理好表情,“我能力有限,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原來的設想是能夠接受你比唐雙藝差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
管家甲理所當然道:“唐雙藝在兩年之内打入敵人内部,你的敵人不是他們,好歹也該在遊戲裡呼風喚雨,我額外給你開了那麼多權限!”
你怎麼才剛剛能夠生存下來!
丁渠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然我就不用靠彩票中五百萬了!”
有能力我就自己掙五百萬,說不定也不會在那天被高空抛物砸中。
“那你自己選吧。”
“……什麼?”
管家甲:“這場遊戲就是讓你自己選的,所有規則都向你敞開,你想把命運交到别人手裡,或是自己掌握命運,都由你自己決定。”
“你這麼說……”丁渠無語,“到底有誰會選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