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是。”丁渠拿起茶壺添茶，沖散掉管家甲的身影，“我中秋選完繼承人之後呢？如果選中玩家，這個研究院還能跟着他出去不成。”

“鄭二的話聽不出來嗎？”

401的門變成一整面屏幕，管家甲變成她的樣子，坐在它構建的虛拟空間裡喝茶，“404當然是變成其他人的戰利品，永遠成為牠們的附加物。”

“什麼意思？”

管家甲深入解釋道：“你分得出NPC和玩家的區别嗎？比如剛剛那兩個人，我說他們其中有NPC，你說得上來哪個是嗎？”

很難。

丁渠想起上個副本裡失去記憶，在地府當鬼差的玩家們，說他們是NPC，其實也沒錯。

她搖搖頭，沒回答他的問題。

他所在的空間裡，身後的背景已經變得和401室的格局裝飾一模一樣。

管家甲将藤椅變成軟榻，他舒服地躺下，“你選玩家當繼承人，研究院404就變成他的根據點、安全屋，遇到危險時往裡一躲，相當于多條命。”

“跟我用的道具【消失的404室】效果差不多？”丁渠問。

“你的是初級盜版，這裡，才是真正的正版。”他輕輕晃動身下的軟榻，“你選NPC當繼承人，研究院404就跟着NPC走，聯通該NPC所在的地方，跟那個鄭二說的一樣，他确實也是個NPC。”

他直接把一個NPC的身份告訴她了。

她心裡說不上是相信還是不相信，所有人告訴她的或許全是假的，包括剛走的陳六和鄭二。

丁渠：“真實情況裡，研究員44真的有這麼一個同事嗎？”

管家甲閉起眼，看起來快睡着了： “忘記了，可能有吧。”

“現在幾點？”

“兩點三十二，你下一個想叫誰？”

“沒想好，等等再說。”丁渠擱置下一個把越珉叫上來的想法：“陳六說出差什麼的，他不是玩家？”

管家甲：“你叫他們上來前就知道？”

“不确定，感覺有點像。一般玩家對于遊戲世界的抽離感都更多一點，除非玩家失憶或是演技非常代人他抽中的身份設定。”丁渠緩緩說道。

在鏡面校園和不死城，玩家特征更為明顯，基本聊兩句就能分辨出其中區别。

到了上一個神鬼交織的修仙世界，通關的特殊要求，加上NPC的自主想法明顯多很多，她的分辨經驗便時靈時不靈，每當這時候她就會回想起在鏡面校園時，給她的新手期保護技能【上帝視角】。

“你不算笨到無可救藥。”管家甲評價道。

“和他們聊完天後，我也不能算百分百确定，然後你就直接告訴了我答案。” 丁渠緊跟着他的話道：“其他NPC有聚集地嗎？”

“S級及以上副本的NPC智能化程度高一點，你想去嗎？下一個地點我可以幫你安排在那裡。”

管家甲語調一轉，“不過你要想清楚，像路人乙唐雙藝那樣從C級副本生出自我意識的NPC隻有那麼一個，其他NPC智能化程度再高，來回說的話做的事，也逃脫不了設定好的程序。”

丁渠真誠地問：“你真的認為我每天幹的事情都是不一樣的嗎？”

“……”管家甲沉默。

沒有誤入這場遊戲，她現在應該還是在找工作—上班—離職的路上無限循環，比NPC還要NPC。

在祂沉默的功夫，丁渠拿起越珉的黑傘，“你做出來的這把長柄傘能變成折疊的嗎？”

拿着突兀的長柄黑傘不适合去見其他玩家。

“這把傘不是我做的。”

丁渠：“遊戲不都是你的意識嗎？”

遊戲裡的道具不該算你做的嗎？

“人類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的造物主，我也不見得事事都稱他們心意，幫他們幹活。”

現實世界繁衍出人類這一物種，他們還不是會幹涉自然進化，把自己推向末日邊緣。

管家甲：“人類在遊戲裡設定數據，制作一把傘狀道具，很奇怪嗎？”

“那照原計劃，我們去找四号吧，幫我通知一下他，讓他在房間裡等着。”丁渠很快接受他的解釋，起身準備出去，補充道：“不要告訴其他人我上樓了。”

開門時兩道一模一樣的身影交錯，丁渠在向外走去，管家甲仍面朝裡側。

“四号睡着在喊了。”他分出一道意識去喊人，“你下一個想找誰，我幫你提前叫醒他。”

三五點的時間段，熬夜人士大多都熬不住進入夢鄉了。

“一号吧，半小時後幫我通知一号，她說願意将遺産分我一半來着。”

電梯停在二樓，丁渠站到204前，想小聲跟管家甲說話，房門開了。

越珉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管家甲在她腦子裡說：“不用客氣，我幫你叫他開門迎接你。”

丁渠越過他進門，204作為客房裡面沒有椅子能夠坐，她有點後悔上來了。

她伸手，“你的傘。”

越珉沉默接過。

丁渠退後拉開幾步，擡頭看他平靜的眉眼，忍不住想他在心裡時什麼念頭……

用掉一個道具，去往下一個遊戲？

或是留下來準備争當研究院的繼承人？

“多謝。”越珉接傘的瞬間，黑傘消失于手間。

“你想當研究院的繼承人嗎？”丁渠沒忍住，直接問道。

“你不想嗎？”他反問道。

管家甲恍若她分裂出的一個舉叉子的小惡魔，在她的腦子悄悄嘀咕：“沒有正面回答，不要選他，他不老實。”

“對啊，我會成為研究院的繼承人。”丁渠笑吟吟地對他說：“我們再來做個交易，你幫我做研究院的繼承人，我把遺囑裡寫的東西分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