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哈德不斷往人多的地方鑽,借着人群的掩護,他扔掉了身上的夏威夷短袖,又把T恤下擺在身前打了個結,箍出腰線的同時,露出了一小片後腰。
他牙手并用,從T恤領口撕下一段布,用它充作頭繩,把在昏迷和逃亡中留長的頭發在腦後紮成了一個小揪揪。
然後,他跟上了一群明顯來旅遊的年輕人,扭腰擺胯地走在他們旁邊,用黏糊糊的洛杉矶口音跟他們搭讪,假裝自己是這些遊客中的一員。
追出去不久後,麥克蓋瑞特就失去了麥克勞德的蹤迹。
他沒有急着放棄,而是停下追蹤的腳步,在人群聚集處仔細搜索起來。
他跟麥克勞德都是海豹突擊隊出身,接受過一樣的潛行和擺脫跟蹤的訓練,也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技巧應對這種情況。
很快,麥克蓋瑞特就鎖定了一個穿着白色T恤、紮着小揪揪的年輕男人。
隻見後者扭扭捏捏地跟幾個漂亮姑娘揮手告别,然後拉開了一輛出租車的車門。
“麥克勞德!”他死死地盯着那人,一邊喊,一邊往過跑。
對方轉頭,帶着不經意的表情看了過來,輕佻地對他抛了個媚眼,就坐上了車。
等麥克蓋瑞特跑到時,出租車已經開走了,隻留下一團熱烘烘的尾氣,正正地拍在了他的臉上。
車上,加拉哈德給司機報了個地址,接着就打起了電話。
“嗨,康納叔叔,你最近還好嗎?抱歉,我的錯。康納表哥,你最近還好嗎?我?我還行算是?正在夏威夷辦事兒呢……我爸他知道,我現在刷的就是他的副卡……
“對了,表哥,你在夏威夷的那套房子現在有人用沒?沒有?那能不能讓我朋友住一陣?他剛調來夏威夷,還沒找到住處,一直住旅館。但他還有個女兒,就是我教女……對,就是丹尼,他離婚了,格蕾絲跟着媽媽搬來了夏威夷,所以他就申請調動過來了。
“真的?太好了,謝謝!他可能要過兩天才搬進去,他沒入住前,能不能讓我先住幾天?好诶!謝啦~。”
這個電話打得相當長,離目的地還有十分鐘車程時,他還在纏着他表哥,想讓對方問一下管理家族信托基金的律師,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部分資産,給戰友們的遺屬建立一個基金。
這時,車突然停了下來。
加拉哈德奇怪地敲敲司機背後的透明隔闆,問:“先生,你怎麼了?”
司機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看起來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個長着亞裔面孔的女孩兒嚼着泡泡糖敲了敲麥克勞德身邊的車窗。
“檀香山守日人巡查隊,”女孩兒懶洋洋地向加拉哈德展示了,她手鍊上的一枚圓形金屬銘牌,一個粉色的泡泡在她唇間出現,然後啪地一聲爆開。“我們發現您未經申請和審核,就将一強大詛咒源帶到了本島。根據《檀香山超凡人治安法》,我們要逮捕您,并将您帶到市政廳,由本地審判庭決定對您的懲罰。”
加拉哈德跟康納告别,挂了電話慢慢從車裡走出來,笑眯眯地問她:“那本地審判庭會怎麼懲罰我呢?”
“得看你帶來的詛咒有多厲害了。”女孩兒看向擠在加拉哈德身邊的鬼戰友們,眼睛變成了幽藍色。
“B級詛咒源,已被控制,有極高的擴散、傳染的可能性……你帶着這麼些東西,是怎麼進來的?我要投訴入城處的審核人員……”
她不滿地抱怨着,從空氣中掏出一個本子,在上面寫畫起來。
趁着這個機會,加拉哈德使出了德累斯頓教他的迷惑咒,以自己的一根頭發為媒介,制造了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虛影站在原地,等着那個巡查隊的女孩兒寫她的投訴信。
他自己則隐去身形,安靜但迅速地離開了。
為了拖延時間,他還在那輛停滞的出租車裡多放了一個虛影。
跑出了兩條街,康納房産坐在的街區已經近在咫尺。
加拉哈德腳下一轉,走進了一家路邊的便利店裡。他買了一對廉價的塑料花耳環、一把剃刀、一盒染發劑、一個卷發棒,還有一些便宜的化妝品。
順利進入康納家後,他立刻用屋内花園的土壤和落葉,在大門處設下了數層屏蔽他和他鬼戰友們氣息的法陣。
接着他一頭鑽進浴室,衣服都來不及脫,就打開了花灑,讓幹淨的水澆遍他全身。
“天上之水帶來清潔落地之水帶走詛咒,天上之水帶來清潔落地之水帶走詛咒,天上之水帶來清潔落地之水帶走詛咒……”
随着加拉哈德的吟誦聲,少部分纏繞在他鬼戰友身上的黑霧,跟随流水流進了下水道。但大部分還是留在了遠處,流水的魔力對它們沒有半點兒作用。
他看看他面目全非的戰友們,問:“你們現在想要什麼呢?”
詛咒纏身的鬼魂們同時開口。
[托加瓦……]
[那個夏威夷小個子……]
[……叛徒……]
[問問他……]
[問問他……]
[……為什麼……]
[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加拉哈德點頭,向他們保證:“我會找到他。我們會找到他。然後,我們一起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