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地下世界的動亂還在持續着。

住吉會在港口蠢蠢欲動，九州的山口組分支悄悄北上……

火拼、搶地盤、毒品交易失控……整個黑暗世界像一鍋煮沸的瀝青，粘稠、滾燙、散發着令人窒息的焦臭味。

可梵天這個曾經最嚣張的龐然大物卻一反常态地安靜了下來。就連最賺錢的走私線路都主動收縮，像是冬眠的蛇蜷縮在洞裡休養生息。

在某些蠢蠢欲動的家夥眼裡，是梵天變弱的征兆。他們明裡暗裡做了不少小動作，在地盤邊緣發生一些‘意外’摩擦。

橫濱港的意外‘火災’，燒毀了梵天三個集裝箱的‘醫療器械’。

新宿的賭場突然被警方突擊檢查，而舉報電話來自匿名線人。

甚至有人膽大包天地在澀谷街頭，對着梵天成員開槍挑釁。

而梵天依舊沉默，像是虛弱的巨獸，無力反擊。

那些蠢蠢欲動的老狐狸們既興奮又恐懼。他們怕錯失良機，更怕這是陷阱，反倒猶豫不決。

不夠果決的後果就是被梵天全部砍斷了作亂的‘手’。

橫濱港的倉庫管理員被人發現漂浮在海面上，懷裡還抱着那場火災的調查報告；新宿警署的某位課長在自家浴室觸電身亡，法醫在他胃裡發現了未消化的金條；至于那個在澀谷開槍的蠢貨，他的右手被寄回了組織總部，手指還保持着扣扳機的姿勢。

沒有警告，沒有談判，甚至連慣常的血腥示威都省去了。

梵天直接用最冷酷的方式宣告——

【我們看得見一切。】

吓得那些不安分的老家夥們從鄉下的别墅跑上東京，對着梵天首領又是賣同情，又是送禮，又是扯别的大旗，隻求梵天看到自己的誠意。

但梵天一改陰毒作風，隻是笑眯眯地接糖衣炮彈，吃了糖衣推回炮彈。沒有乘機往他們的地盤裡伸手撈好處。弄得老家夥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非得找上首領佐野萬次郎表達誠意，但全被三途春千夜擋了回去。

八十四

三途春千夜最近常玩一個新遊戲——把背叛者的名字寫在飛镖靶上，命中紅心的就‘優先安排南美出差’。

而佐野萬次郎依然很少露面，隻是偶爾在處決名單上簽個字。

九井還是老樣子，常年困于加班地獄。

梵天正在大規模洗白資産，他必須确保每一筆黑錢都能安全地流入合法企業。他拉着你和明司武臣通宵整理往年的假賬本，确保沒有任何漏洞會被警方抓住。

“這個月的财務報表必須完美。”九井推了推眼鏡，眼底布滿血絲，“否則我們所有人都得去監獄裡加班。”

鶴蝶和望月莞爾被派去了東南亞，負責與當地勢力的交接。梵天正在逐步撤出某些過于敏感的産業，而他們的任務就是确保這個過程不會引發騷亂，至少讓騷亂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内。

灰谷兄弟不老實待在六本木的老巢，反而在各個社交場合四處露面，看上去已經把享樂主義刻進骨頭裡，渾然不在意。

幹部如同陀螺一樣忙個不停，底下的家夥們自然也陪着加班。

“诶……什麼時候才能放假好好休息一下啊。”被咖啡因浸透的下屬甲癱倒在工位上，有氣無力地哀嚎。他們已經連軸轉三天了，吃喝住都在公司。

“誰不想呢，但加班費可是平常的三倍，趕緊把這點工作處理掉吧。”下屬乙揉因為長時間盯着電腦而略感疲憊的眼睛。

“不是說處理完這些事情，上面會給我們放長假嗎？”消息靈通的下屬丁說。

“為了獎金和加班費……至少這筆錢發下來來後可以帶我女兒去她一直想去的遊樂園玩了。”下屬丙說。

“诶……誰知道呢。說不定幹完這單，我們全得去南美‘出差’。”下屬甲歎了口氣，繼續對着亮屏的電腦奮鬥。

你低調地從辦公室路過，下屬們還在絮絮叨叨地抱怨，沒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

推開幹部辦公室的門，三途背對着你，手裡還握着飛镖。

飛镖命中靶盤發出一聲悶響。

“叛徒……處刑……背叛者……牆頭草……通通去死……”

三途的聲音裡帶着壓抑的狂躁，恨不得把這些心思各異的家夥通通殺光。但現實是，梵天現在需要這些牆頭草。至少在轉型完成前，他們還得忍耐。

你看着三途氣勢洶洶的動作，歎了口氣。

“三途，别玩了。你要是有空在這裡玩點兵點将的遊戲，不如來幫我做賬本。”

你看向手機，是九井發來的短信。

[你人呢？這邊還有賬本沒對完。快點回來對賬！！！别想逃班……]

一連三個感歎号，看得出來九井被加班折磨得崩潰。

……你現在也很崩潰。

你頭疼地閉了閉眼，捏住太陽穴。

“九井那邊催了，我得回去了。”你指了指文件，“這合同律師已經看過了，沒問題。記得簽字。”

三途冷哼一聲，終于轉過身來。他的粉發有些淩亂，眼下帶着淡淡的青色。最近梵天内部許多人蠢蠢欲動，三途為了找出叛徒的證據也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那群廢物又在抱怨了？”

“讓他們抱怨吧。”你笑了笑，無所謂地聳肩。“反正……”

與梵天齒輪不匹配的家夥，最終都會變成屍體。

八十五

不對勁。

最近的一切都不對勁。

江戶川柯南不清楚地下世界的消息，但敏銳的偵探嗅覺讓他探究浮動的水面下或許有某些更加恐怖的事情要來了。

毛利小五郎被警視廳頻繁傳喚，卻不再是作為顧問，而是作為“相關人士”接受問詢。遠在國外的灰原哀的郵件回複越來越簡短，最後一封郵件隻有幾行像是亂碼的數字暗号。這是少年偵探團曾經使用的暗号，意思是‘目前安全，暫時斷開聯系’。

FBI探員赤井秀一徹底消失在日本境内，連世良真純都聯系不上他。隻有郵箱裡的報平安短信證明赤井秀一還好好活着。

而最讓他在意的是——蘭搬去了妃英理的律所。

“新一……”電話裡，小蘭的聲音有些疲憊，“最近可能沒法常聯系了，媽媽這邊……有些事情。”

園子和小蘭一同上下學，由專車接送。鈴木财團的保镖數量翻了一倍。鈴木次郎吉甚至暫停了所有‘基德挑戰’，轉而頻繁出入政商會議。

有什麼東西，正在把所有人拖進深不見底的漩渦。

江戶川柯南撥通了赤井的電話。他并不确定這通電話是否能接通，但成功概率非常小。

出乎柯南意料，赤井秀一接通了電話。

“boy，是我。”

“……赤井先生！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現在的情況還好嗎？”

“不用擔心，boy。我現在不在國内。”

“是烏鴉的緣故嗎？”

“是的，但還有一些别的原因。事實上，我現在正和宮野明美待在一起。”

“……什麼？！宮野小姐不是……”柯南大驚。

“事實上，真相和我們想象的有出入。”赤井秀一的聲音通過電磁轉換，帶着一點失真。

出于效率考慮，赤井盡量将事情以一種簡潔的方式告訴柯南。

宮野明美當年沒有死，某位認識她的人将她從地獄裡拉了出來。出于保密考慮，宮野明美并沒有告訴赤井救了她性命的人的名字。這也恰恰證明了，救了宮野明美的人，是赤井秀一在組織裡認識的人，而且絕對是赤井秀一熟悉的人。

而宮野明美其實是赤井秀一媽媽妹妹的女兒。

“等等？赤井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所以宮野小姐其實是你表妹對嗎？”柯南一瞬間感覺自己的CPU不轉了，想起他當年為了潛入黑衣組織而做的行為。

“是的。”作為成熟的成年人，赤井對于柯南的疑問做出了冷靜的回答。

“她和灰原哀目前都待在安全的地方，暫時不用擔心某些問題。”

帝丹小學，周一。

灰原哀的座位空着。

下課後，少年偵探團倒是圍着江戶川柯南詢問灰原哀請假的原因。

“博士說，灰原和她爸媽去國外看望她家親戚了。”

答案當然不是這個，但博士給灰原哀請假上的假條上确實寫着這個理由。

江戶川柯南也不知道灰原哀在國外的具體地點，但人有赤井先生看着，目前不用擔心她的人身安全。

放學後，江戶川柯南站在米花町的十字路口，雨絲斜斜地劃過他的鏡片。

街角咖啡廳電視屏幕上播放滾動着最新的新聞——“迹部财團與海外資本達成戰略合作”。

畫面裡，迹部财團的掌門人迹部将一面帶微笑地和對面握手。

“最新消息，鈴木财團宣布與國立醫療研究中心建立戰略合作。此次合作涉及基因工程與再生醫療領域……将重新組建新的醫療機構，此次計劃……國立醫療振興機構将……”

電視裡的女主播聲音甜美，畫面切到鈴木史郎與幾位政要的合影。

江戶川柯南凝重地望着電視上播放的新聞，思緒劃過大腦，突然被一道聲音打斷了思考。

是吉田步美。

“柯南君！”

她撐着傘跑來，身後跟着圓谷光彥和小島元太。雨水濺在他們的褲腿上，卻掩不住孩子們興奮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