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嗎？”齊鶴揚問。

姜樂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隻見齊鶴揚手指輕點屏幕，無數符文如流星般劃過，最終定格在一個讓姜樂崖心涼的圖案上。

引雷符。

那個傳說中把黃奕白電成爆炸頭的引雷符！那個民俗所老光頭最愛的引雷符！那個紅毛信誓旦旦說“齊老師不會考”的引雷符！

姜樂崖眼前一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頂着一頭爆炸卷發自拍發朋友圈的畫面了。

“齊老師”，她顫巍巍地舉手，“能不能換一個？比如安神符什麼的。”

齊鶴揚挑眉，“為什麼？”

“因為，”姜樂崖急中降智，“因為我聽說有個老光頭特别喜歡考這個，十個考生裡八個被擡出去。”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齊鶴揚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精彩，先是震驚，繼而惱怒，最後定格在一種詭異的哭笑不得上。

“誰告訴你這些的？”他咬牙切齒地道。

“就、就剛才那個紅頭發的前台小哥。”姜樂崖越說聲音越小。

齊鶴揚扶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個老光頭，”他一字一頓地說，“就、是、我！”

姜樂崖：“……”

她瞬間沒了出賣紅毛的愧疚了，反而非常想沖出去把那個滿嘴跑火車的家夥揍一頓。

“考試開始。”齊鶴揚面無表情地宣布，手指在光幕上一點，計時器開始跳動。

姜樂崖欲哭無淚地拿起考室備下的朱砂筆，她小心翼翼地畫下第一筆，朱砂在黃紙上留下鮮豔的痕迹。

考前就有訓練過，但引雷符繪制十分複雜，靈力運用稍有不慎就會出錯，即便外公說她于繪符一道頗有天賦，這仍算是她最讨厭的符篆之一。

“手腕放松，呼吸均勻。”齊鶴揚突然開口，聲音依然冷淡，但莫名讓人安心，“引雷符的關鍵在于引而不發，每一筆都要留三分餘地。”

姜樂崖驚訝地擡頭，發現齊鶴揚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側，正專注地看着她的筆尖。

姜樂崖不再多想，收斂心神，循着記憶中的樣子下筆遊走，調動周身靈氣。

随着符咒逐漸成形，符紙上的朱砂越發鮮亮灼眼。

“最後一步，”齊鶴揚的聲音繃緊了，“收筆要快，心要靜。”

最後一筆，姜樂崖屏住呼吸，手腕一抖，落下這最後一筆。

“轟！”

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姜樂崖下意識閉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發現齊鶴揚不知何時已經擋在她面前，單手結印，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将爆炸的餘波盡數擋下。

符紙在她面前緩緩燃燒，化作一縷青煙。

“失敗了。”齊鶴揚平靜地宣布，撤去屏障，“但比上次那個畫皮卡丘的強點，至少沒把考室炸飛。”

姜樂崖難過地看着那堆灰燼，“所以我要重考了？”

“誰說的？”齊鶴揚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已經達到及格線了。”

姜樂崖猛地擡頭，“啊？可是符咒炸了。”

“引雷符本就極難控制，新人能畫到這種程度已經不錯了，恭喜，你通過了。”

簡直是驟雨轉晴，姜樂崖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雙眼倏地亮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什麼，遲疑地問道：“所以您真的是那個老光頭嗎？”

齊鶴揚摸了摸自己濃密的黑發，沒好氣地甩過來一個眼神，“要是每個新人能有你這樣的符篆熟練度，我也用不着剃光頭。”

姜樂崖了然的點頭，神情欽佩，原來是監考事故。

“那個紅毛是我師弟，周焱。”齊鶴揚歎了口氣，“他是不是又編排我什麼了？

姜樂崖點頭如搗蒜。

“每次有新考生來，他都要編一套新故事。”齊鶴揚搖頭，比起剛見面難得的話多起來，“上個月他說我身負賭債為了還債才來監考，上上個月說我有潔癖，見不得考生身上有半點污漬，見了就直接挂科。”

姜樂崖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齊鶴揚确實如紅毛所說比較溫柔，隻是面冷心熱。

“謝謝您，齊老師。”她真誠地道。

齊鶴揚微微颔首，走向門口，又突然停住，“對了。”

“嗯？”

“你朋友，畫的那個皮卡丘，其實挺寫實的。”他轉身頭也不回地接着說，“實戰考核等我通知。”

姜樂崖目送他離開，等齊鶴揚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才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給黃奕白發消息：

“你的皮卡丘被表揚了！”

發完消息，她哼着小曲走出考室，一下子就注意到前台探頭探腦的紅毛周焱。

“怎麼樣？”周焱擠眉弄眼，“齊老師是不是特别溫柔？”

姜樂崖眯起眼睛，露出一個假笑，“周師兄，我們來聊聊關于老光頭的事。”

周焱的表情瞬間凝固，發出一聲哀嚎：“你這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