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想,若是搶先一步把那六個人類殺死,一切都不會發生。
家裡是小主人的地方,她們不敢進去,她把生菜藏在家門口的一塊虎皮下,囑咐生菜千萬不要出來。
這片森林今天變得很奇怪,但和生菜比起來這些都不重要。
她又一次前往那座站台,将那個白大褂女人和她的同伴趕向家的方向。
處理掉兩個,還有四個,她再次出門尋找,卻感應到她和生菜之間的心靈感應再次斷開,她發出一聲悲鳴。
蘿蔔麻木地看着一根骨刺貫穿了生菜的頭,胸口上、後腦上都有傷口,這是生菜受傷最重的一次。
她要讓這群人類付出相同的代價。
她對這群人類的氣味很熟悉,躲藏在陰影中,咬斷了其中一個人的手,人類發出驚呼的聲音在她聽來非常美妙。
蘿蔔對森林很熟悉,絲毫不敢戀戰,這群人類很狡猾,她要小心。
這個斷手的人類跑了出來,看起來驚慌失措,離她越來越近,其他人在哪?
她充滿恨意地注視着這個人,沒曾想和人類的目光撞上,僅有一隻的深藍色眼睛牢牢盯着她,她被發現了。
蘿蔔想馬上遠離這裡,卻聽見“刺啦”的兩聲,骨刺将她的兩翼釘在地上,熟悉的鮮血飛濺而出,身上多了好幾道口子。
眼前白衣服的人類速度比之前快太多,她根本沒時間躲,清楚地感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漸流逝,眼前一片黑暗。
蘿蔔想,她不能給生菜報仇了。
生菜還能再活過來嗎?
*
“3點!”
裴霁滿意地望着手中的六面骰子,她上次運氣真的太差,投出來1點,隻能提升一倍傷害。
她和宣醫生兩人都不是戰鬥型,完全打不過這隻獸人。
這次是3點,也就是能在一定時間内輔助隊友提升3倍屬性,戰鬥在幾秒内就分出勝負。
雲天止已經完全将獸人控制住,她此時渾身舒暢,一股股暖流順着經脈流通全身,吐出一口濁氣,發型都沒亂。
在裴霁的輔助下,連柏玺這個傷患都感到身體好轉不少,像是注入了全新能源。
雖然是暫時的,她的血量隻有可憐的十幾點,還在慢慢往下掉,但足夠了。
柏玺握緊右手中的骨刺,一臉冷漠,“終于抓到你了,為了死去的宣醫生,你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在本周目兩隻獸人一起死亡的條件下,毫無疑問她會重開一個周目,再次進行通關。
如果她救不了所有人,哪怕是下個周目,下下個周目,無數個周目後…
柏玺有強迫症,會一直堅持下去,除非是她厭倦了。
她想要刷出完美的通關副本。
柏玺高舉武器,手控制不住地顫抖,眼前這隻怪物的血量隻有十幾點。
它躺在血泊中發出痛苦的喘息聲,羽毛淩亂不堪,兩眼無神。
她該殺了它嗎?
她應該殺了它。
柏玺對着自己默念,臨了要下手時卻猶豫不決。
過去所受的教育讓她狠不下心殺“人”,理智告訴她應該這麼做,她要為宣清報仇,左臂的仇她更要親手讨回來。
這裡不是現實,是遊戲,它們隻是虛拟數據罷了。
“不,我們已經為這一切付出代價了…停手吧,不要再做錯事。”
一隻修長的手倏地從她身後冒出,牢牢攥住柏玺的右手,她身軀一震,不可思議地回頭。
是嬴時,她又像一個女鬼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沒有穿她标志性的風衣,隻餘下一件簡單的黑襯衫。
吳奶奶則在她身後,兩人看起來完好無損,隻有衣服稍顯淩亂。
柏玺來不及開心,嘴唇微張,注視着嬴時的褐色瞳孔,帶着些許遲疑地問道,“你還活着…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嬴時用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需要你來幫我們所有人,在這之前你可能需要忍受一些痛苦,對不起,這是必要的。”
清冷的聲音在柏玺耳旁落下,手中的骨刺順從地被女人拿走,扔到地上。
她眉頭蹙起,沒有聽明白嬴時在說什麼,倒是覺得兩人離得太近,吹得她耳朵發癢,準備掙脫出來。
嬴時輕松控制住她,拿出一樣物品,“這把匕首能帶你回到‘過去’的時間段,還記得嗎,實際上‘今天’你已經逆轉過兩次時間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在柏玺腦海中炸開,她頓時頭痛欲裂,記憶一點點被喚醒,如同碎片般勉強拼湊成幾個破碎可怕的事實。
她聽到嬴時用一種近乎憐惜的語氣說,“你的時間不多了,這會有點突然,不要害怕,放松身體接受那些記憶。”
緊接着一把帶着寒意的匕首從她的右手掌心徑直掠過,留下一處漆黑狹長的傷口,散發陣陣惡意,卻沒有一滴血液流出。
“哈…啊…”
柏玺渾身血液好像在體内沸騰,驚得忘記呼吸,混亂無序的記憶強行往她的腦中灌。
她瞬間失去所有力氣,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便要向後仰去,有人穩穩接住她,并放平身體。
她的腦袋似乎是靠在嬴時的大腿上,緊貼着溫暖的小腹,渾渾噩噩地穿梭在記憶海洋中。
嬴時的聲音像是被一陣風吹散,離她越來越遠,“你會知道該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