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
裴霁緊張地在一旁踱步,瞥向身後的嬴時和雲天止,那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不知在談論什麼,她眼睛一暗。
若是她女兒還活着,想必也有這麼大了…
裴霁想到此處暗自神傷,短暫消沉之後,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态,從兜裡摸出一枚刻有“黃金城”字樣的硬币。
裴霁來自人類最後的幸存者基地東寰城,是寰宇大廈的高層之一。
城内的固守派和激進派多年來争鬥不休,信息并不互通。
前者基本放棄對詛咒的抵抗,專注于對現存人類和城邦的守護,對詛咒了解較少,卻是這場遊戲的舉辦者之一。
寰宇大廈便是固守派的總部,之前她們得到的消息是,近百年來的三大詛咒籠罩之地:
舊鎮、黃金城和“禁忌之地”各自的詛咒互不影響,“關系”勢同水火。
這條消息看來是錯的,舊鎮中如今竟有來自黃金城的勢力影響,這麼多年過去,詛咒變得更強了嗎,還是說…
果然,這一切都是“祂”害的。
要不是“祂”,人類不會淪落至此,詛咒不會蔓延,她的女兒也不會…
裴霁攥緊手中的硬币,眸中深邃,凝望着剛剛遠去的隊友。
隊友?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茫然的神色,為什麼她要說是隊友?
她身體一哆嗦,意識到自己的狀态不太對,收起硬币,擡頭一眼瞧見身旁的宣清。
裴霁踉跄地走上前去,狀若無事地說,“宣醫生,你怎麼在這站着,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我…”
宣清一動不動地站在暗處,聽到有人在叫她,茫然無措地擡起臉頰,說出的話語出驚人,“老媽…你怎麼在這兒?”
裴霁整個人都懵了,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個一臉倔強的小女孩,她的手指微微顫動,記憶變得模糊又逐漸清晰。
她眉頭一皺,深感不滿地對着眼前的女兒督促道,“宣清,這個點你怎麼還不去上學,快點,要八點了!”
*
柏玺一言不發,矗立在原地,一旁的吳奶奶還在和保安搭話。
“小陳啊,我們一家昨天剛坐車回到鎮上,樂園開幕式你去了嗎?”
“老院長,昨天是周一要上班啊。不過我聽說昨兒個隻是發表下演講,放了幾個炮仗,今天下午的抽獎才是重頭戲。”
“那可太好了,我兒子今天也請假了,我們中午就趕去那搶個好位置。”吳奶奶溫聲笑道,沒有覺得一點不對勁,像是一直生活在舊鎮中。
宣清走到柏玺身旁,眉頭皺了一下,戳戳她僵硬的身子,“柏玺你怎麼還站着不動呢,我們要遲到了。”
柏玺順着聲音,勉強扭動脖頸,一段奇特的記憶灌進她的腦中,“你…姐姐?”
她的表情逐漸舒展開來,熟悉的親切感油然而生,“姐,我這不是要等你嘛。”
宣清是她的姐姐,比她大上一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很好。
真是奇怪,小區明明離學院很近,今天怎麼會遲到,她不要挨罵啊。
她們在路上遇見了什麼,好像記不太得了…
柏玺手指彎曲,用關節敲了敲自己的腦殼,看到了虎口處一道清晰的指印。
她呼吸驟停,意識一點點重歸大腦,大口喘着粗氣,“我是誰?”
想起來了,這是一款全息遊戲的副本世界,她是來打遊戲,不是來上學的。
這裡的詛咒可以把玩家全部洗腦,篡改她們的記憶,這個“一家人”的任務,原來是這個意思。
聯想到那片森林中,她幾次讀檔後都沒有之前的記憶,終于理解那把特級詛咒匕首升級融合後的技能是什麼了。
記憶篡改,記憶扭曲?
槍和道具平底鍋她都放進了手環中,這些東西自是不可能大搖大擺地拿出來。
不過有槍又有什麼用,如果她們把武器的存在忘了呢?
她現在還能反抗,恐怕是因為那滴眼藥水,但清楚地明白維持不了許久。
要逃出去。
趁着身旁幾人還在聊天,無人發現她的異常,柏玺慢慢後退,飛快轉身朝校門口奔去。
還來得及,要離開這片區域…
嬴時和雲天止不在這裡,她們可能逃走了,要找到她們!
柏玺忽然感到肩膀上傳來一股巨力,骨頭快要被捏碎,完全無法抗衡,整個人被強硬地拽着向學院移動。
她全身的力氣似是被抽走,很快就變成一個普通人類的身體強度。
柏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腳又邁進學院大門,隻來得及給自己手上再掐上一道指引,想構成一個數字“11”。
她是11号玩家,在心裡期望未來的自己看到後能想到點什麼。
“柏玺,你在幹嘛,想逃學?長大了膽子變肥了啊,我要跟你們老師好好聊聊!”
“放開我,離我遠點!”
柏玺知道事情已經遠超預計,心頭兀地閃過一個絕望的念頭。
記憶改變後,她還是自己嗎,還能恢複正常嗎?
柏玺的眼眸随着被裴霁拉扯進入學院,一步步變得混濁不堪,大量錯誤混亂的記憶湧入,試圖讓她屈服。
讀檔,要讀檔!
蠱惑技能隻能對一個生物使用,且有冷卻時間,也不知道眼藥水具體在誰手上,她得讀檔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