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玺勉強睜開眼,打了一個哈欠,天花闆上的吸頂燈刺得她眼球發痛,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眼睛。
她看向時鐘,現在是晚上八點多鐘,本想在床上眯一會眼,結果累到燈都沒關,一覺睡到現在。
還是感覺暈暈沉沉的,她扶住額頭坐起,剛把腳移到床邊,腳背就撞上了一個小物件,“咚咚咚”地一路滾落到面橢圓形的鏡子前。
這面鏡子鑲嵌在床對面的衣櫃上,足有一個人那麼高,每到傍晚時分,她右躺着睡覺時總能在其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柏玺低頭看去,地上的是個小時候常玩的玩具騎士模型,通體黑色,雖為塑料材質但打磨得十分精細。
黑色騎士穩穩跨坐在一匹駿馬之上,右手高舉一把長劍,左手穩穩把住缰繩,目光直視前方,渾身散發着英姿飒爽的氣質,看上去跟真的一樣。
她翻身下床,好奇地将玩具騎士拿在手中把玩着,順手将其放在桌上,目光又被床邊的另一樣東西吸引。
那是一座白色的大号方形鳥籠,主體由不鏽鋼制成,棕色椰子殼高高挂在上方,幾個木質站杆表面磨損得比較嚴重,還有小鳥糞便幹燥後留下的斑塊。
底部的托盤早已打掃幹淨,食盒還殘留有一些谷子殘渣,鳥籠不見半分活物的蹤迹,最頂部的鋼絲上卻夾着兩根羽毛。
一根白色一根藍色,像是被誰專門打理好放置在此處,等候主人的歸來。
柏玺用指關節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想不起來家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大鳥籠,倒也沒太放在心上,打開房門出去上廁所。
客廳内隻餘下大門口和樓梯拐角處的一盞小燈,姐姐母親她們估計早就上樓休息,如今一樓隻餘下她一人。
頂上吊扇葉片紋絲不動,可她不安心地瞥了好幾眼,總覺得它會掉下來。
柏玺:我好像以前幹過這類事?
卧室裡翻找出的那些新鮮小玩意讓她玩心大起,快步走向門邊,這片透明玻璃上清楚地倒映出她的模樣。
一身簡單的黑色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頭頂少許白色發絲肆意地混雜在黑發中,帶着剛睡醒的迷茫,左側小半邊臉都被繃帶覆蓋住。
柏玺一開始沒瞧出什麼,後來眼神逐漸凝重,“搖搖欲墜”的吊扇、淩亂的睡衣、昏暗的燈光、寂靜無聲的大廳……
這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又出現了。
她似乎“昨天”也經曆過這種事,但她不記得了。
柏玺眉梢挑起,擡手檢查一遍房門有沒有關上,這扇玻璃門内置的磁吸裝置能自動關門上鎖,安全無虞。
而且舊鎮已多年未曾發生過犯罪事件,居民們從未擔心過這種事。
“肯定是我太累了,想太多。”她放棄多餘的思考,正準備上樓找姐姐唠唠嗑。
左腳剛踏上一級樓梯,伴随着木質踏闆受擠壓後發出的“嘎吱嘎吱”聲響,光幕再度浮現。
【您已觸發唯一強制性後續任務(特級):一家人(當前進度:20%)】
【階段性通關條件二:進入家中頂樓“父親”的工作室,找尋真相】
“嗯…這又是什麼意思?去我爸房間裡?”
柏玺毫不在意地切了一聲,一步一步向上走去,“這也算任務?太沒意思了吧,還真相,哪裡來的真相?”
她沒花多少功夫便來到二樓姐姐的門前,房内亦是格外安靜,宣清應當是在休憩。
她躊躇了幾秒,開始在心裡說服自己,“不打擾姐姐了,要不上去看一看,沒幾步路上個樓而已。”
“有點好奇啊…”柏玺低聲默念,上面仿佛有什麼事物在吸引着她。
三樓的台階上一盞燈未亮,濃稠的黑暗正籠罩着她,平時她也懶得爬這麼高,此時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裡,腳步不自覺放慢。
“怦怦”,以前她從未覺得這條路如此漫長,不過剛走上幾級台階就累得直喘氣,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她的心髒。
柏玺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眉頭擰成個疙瘩,莫名有種想一探究竟的渴望,低下身子匍匐前進。
盡管在自己家裡這種行為很離譜,說出去怕是惹人笑話,可她有種直覺:
頂樓現在很危險。
柏玺屏氣斂息,下一秒停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定在半空中,為什麼她要說現在?
她正好來到二樓和三樓之間的拐角處,擡起頭向上看,父親的工作室在三樓左側。
房門是一種古早的拖拉式房門,每次推動都很費力,一寸一寸挪動,并發出尖銳的“吱呀—吱呀—”聲響,在寂靜的深夜中更是如此。
“會吵到家裡人的,”她張開嘴巴,聲音低到連自己都聽不見。
“現在”上去會吵到家裡人的。
“現在”不該上去。
柏玺一手抓住扶手倉皇逃脫,不敢發出一點聲響,身後未知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追着她。
她跑回自己的卧室,迅速躲進被窩裡,抄起被子蓋住頭頂,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手指痙攣性地一陣抽搐,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後她才發覺身體在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