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一連兩個月陸先生都沒有再打電話過來,雲榷也不主動聯系他,兩人之間斷開之後,雲榷就好像真的切斷了和過去的最後一點聯系。
時間一晃入了夏。
“陸雲”這個身份證上,陸先生給他選定了一個新的生日,在六月一号。
很童趣的日子,跟雲榷本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唯一一點好處是當天正好是周六,雲榷睜眼的時候決定給自己過一下這個假生日,放任自己睡到十點才慢悠悠地起了床。
他正刷着牙,就接到鄭芮的電話,對面幾人熟悉地叽叽喳喳着,雲榷從裡面挑揀半天才找到重要信息。
“你有什麼忌口嗎?”
雲榷眉心一跳,感覺不妙。
他吐掉一嘴的牙膏沫,說:“沒有。”
他什麼都能吃,畢竟流浪的時候吃什麼沒得選……不過有些東西他不怎麼愛吃……但不重要,他依然可以不挑食。
等電話挂斷,雲榷深呼吸一口,接受了雙休減半的事實,套上手套開始了大掃除——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幾個活寶要來給他過生日。
雲榷家裡的整潔程度跟他本人在外看起來的整潔程度……嗯,不太統一。
他懶勁兒犯了随手把髒衣服搭椅子上能搭半個月,一件疊一件地摞起來,椅子每天被迫做平衡練習。
而他出門在外眼鏡一戴精英範簡直十足十。
雲榷把時間卡得相當精準,洗完澡吹幹頭發,門鈴就響了。
他一邊說着“馬上”,一邊走過去打開門。
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穿着一身休閑,仿佛是散步不小心散過來的邢湛,正靠着牆看着手機,随着門打開,才向他看過來。
邢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輕松地笑了下:“哈喽,我路過七區,過來替老陸看一眼兒子。”
雲榷眉頭幾不可察地擰了一下,沒說話。
“狀态挺好,啊,不過信息素的味道還是很淡,腺體要完全跟上身體的發育還需要一年半載的。”邢湛沒話找話似的說着。
“哦。”雲榷果然對他瞎幾把扯的話題不感興趣。
邢湛摸了摸鼻子,笑着:“在這邊一切都好嗎?”
“好。”
邢湛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了似的說:“呃,邢亦……被電波波及到了,已經不太記得你了。這事兒老陸跟你說了吧?……仿生計劃的事。”
“說了。”
“就知道他在你這什麼也瞞不住。”
雲榷突然問:“那實驗成功了嗎?”
邢湛原本還在絞勁腦汁想話題,被問得習慣性“嗯?”了聲,回神後才不在意地聳聳肩:“早失敗了。”
雲榷扶着門邊的手緊了一下:“怎麼了?”
邢湛在他臉上張望了兩眼,有什麼難言之隐似的糾結了半天,說:“第一關就沒過去。”
邢湛說話的方式跟他人一樣,神神秘秘的,讓雲榷煩意上心頭,忍不住皺眉,險些想直接關門了。
終于,在還沒被門甩在臉上之前,邢湛終于像個人一樣解釋:“那破玩意,宋秉初一個正眼都沒給過,還實驗什麼?早滾蛋上别處做實驗去了,我再沒關注過。”
雲榷手上松了些勁,哦了聲。
“……啊,我就替老陸看一眼,你沒事就行了,他讓我跟你說他也好着呢,讓你不用擔心。你要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号碼短信發你。我走了。”邢湛習慣性來去匆匆,腳跟一轉就準備離開。
雲榷鬼使神差地趕在最後問:“那他們都還好嗎?”
邢湛回頭看:“誰?”
“邢亦,湯誼,大江,小六,我那些……學生,同事。所有人。”雲榷覺得,出于曾經相識過,他應該關心一下身處動蕩的一區的大家。
邢湛利利索索地回答:“都好。邢亦在C基地快玩瘋了,我帶都帶不走,湯誼沒聽說,大江小六出任務去了,跑得沒見過人影。”
雲榷哦了聲。
又後知後覺,自己想問的好像不止這些。
邢湛像是接收到了他的心聲似的:“至于宋秉初,我不知道。”
雲榷蓦地擡眼看向他。
“好像就一直沒回過一區。”邢湛說:“忙着滿世界出任務呢。”
雲榷有些緊張:“他不是說回去之後就打報告不幹了,要去讀書嗎?”
他們的任務一個比一個兇險,雲榷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可能是忘了?”邢湛猜測。
“不是隻清空了關于我的記憶嗎?”雲榷臉色不太好看,已經在心裡給這個狗屁“聯盟之上”打上了個“不守信用為所欲為惡心至極”的标簽,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要對上這團狗屁的話,他絕對不會手軟。
邢湛笑了一下,難得有耐心解釋:“可能因為……他那些想好好活着,安穩過日子的想法,如果沒有你,就也不成立。”
他轉身走了,背對着雲榷擺擺手:“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