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雇我要你性命。”
這句話。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語氣,她上輩子就聽過一遍了,“殿下,妾身想要一塊黑布。”
顧長浔示意,不過片刻,就有人拿了一塊黑色的布過來。秦寶扇用塔将對方的臉蒙上,看着那一雙充滿着恐懼和暴戾的眼睛,認了出來,“是你。”
躺在地上的殺手眼中閃過片刻的茫然,他是不認識秦寶扇的,隻不過很早以前跟在大皇子身邊見過一次。
但是眼前的秦寶扇眼神從方才的恐懼便成現下陰沉沉的模樣,倒是讓他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他一個殺手居然對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姑娘産生了害怕的情緒。
但是眼前的人這麼看着他,倒是讓他覺得,對方是來,向他索命的一般。
他雖不認識秦寶扇,但是秦寶扇實實在在地認識他。
這個人,便是上輩子林七派過來殺她的殺手。
這次是誰派過來的,便用不着再問了。
按理說,對一個隻見過一面的人,本不應該記得那麼清晰。但是秦寶扇卻不然,因為上輩子,她死得痛苦,一半源于此人。
這個人用刀刺進了她的腹中,然後将她塞進了馬車内,用盡辦法不讓她死掉。
接着他驅着馬車來到了林七面前,因為林七要親眼看着她咽氣。她一路都隻覺得好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内髒,絞得她痛不欲生,幾次要昏厥過去,卻被對方喂下藥物,或潑上冰水保持清醒。
那時若不是有敵軍殺過來,她怕是要再受一番侮辱,再多挨上幾刀才能死過去。
而如今這殺手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為何會突然對他産生如此大的恨意,但是卻隻聽那蹲着的女子身後,一個讓他懼怕的聲音傳了過來,“殺?還是接着做你的菩薩?”
秦寶扇垂下眼簾看着躺在地上的殺手,“殿下,妾身第一次殺人,手生。”
不得不承認,顧長浔是感覺有些意外的,秦寶扇雖然聰明,但是他本以為,她對任何事情,都會心慈手軟,更何況殺人那檔子事?
随後,側邊的銅七便走了上來,将倒在地上的殺手握着雙臂拎着擡起來,用他嘶啞低沉的聲音道,“側妃隻管動手便是,剩下的,屬下來。”
保證位置精準。
不知是真到了生死關頭,還是被銅七身上的血腥氣以及殺氣侵染,那殺手才真正開始害怕了起來,他微微擡頭,認真地,恐懼地看着秦寶扇手中的匕首。
“你也害怕了?”秦寶扇眼中的神情同上輩子,他刺殺時候的神情似乎重合了起來。
而這句話卻好像觸怒了對方,他突然笑出聲來,陡然朝秦寶扇伸過頭去,“呵,你個小娘皮,你殺老子,就不怕晚上做噩……”
而他的話音未落,隻覺得心口一陣尖銳的疼痛。
他似乎不敢相信對方這麼快下手,他低下頭去,看着刺進自己胸口的匕首,還有緊緊握着匕首的女子的手,再緩緩擡頭,便看見了秦寶扇方緊抿的嘴唇,“派你來刺殺我,真好。”
可秦寶扇是第一次殺人,力氣不夠,那人并沒有立刻癱倒在地,反而還有幾分用力想要掙脫鉗制。
那殺手的神情因疼痛變得扭曲,求生的本能讓他還準備全力一搏。卻不料另外一個身影什麼時候到了秦寶扇身後。
顧長浔伸手,握住她顫抖的手,像是鬼魅一般地湊近她的耳畔,“得用點力,夫人。”
說完,一陣猩紅的鮮血便濺了秦寶扇滿臉。
眼前的高大的男人撲通一聲直直倒地。
秦寶扇站立着,看着身前的屍體,那人死了,身體卻還在地上動彈了兩下。她渾身此刻也控制不住地抖着。
她,真的殺人了。
顧長浔的似乎十分滿意她今日的表現,他的目光往下,越過女子的肩膀,投到地上的屍體上,“在大夏啊,你不殺敵人,就會被他殺死,可懂?”
“懂。”
風吹過枝頭,帶落幾片樹葉。
顧長浔擦完手上的血迹,便也叫人将秦寶扇送回了烏金殿中。
董青站在他的身後,“殿下,今日可要喚側妃過來侍寝?”
顧長浔頓住腳步,朝烏金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今日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