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
秦寶扇瞧了瞧地上自己破碎的衣裳,再瞧着自己臨時穿着的顧長浔的内裳,寬大得像是披了一隻麻袋。
他怎麼不在?莫不是自己方才換了伺候的方式,他生氣了?
她仔細瞧着四周,見确實尋不到顧長浔,便直接躺到床上準備睡覺。興許這是顧長浔的床榻,她睡不習慣,所以久久沒有睡着。她想着今日的事情,然後視線便落向床褥,這暗格裡為何會有一身血衣?
這麼想着,她便更睡不着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寝殿的門才被打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接下來便是窸窸窣窣地寬衣聲。秦寶扇趕緊閉上眼睛假裝睡着。
卻聽對方沒有了動靜,片刻,傳來了一聲輕嗤,“别裝了,知你沒睡。”
秦寶扇便隻有睜開眼睛,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眨了眨,“殿下真是……明察秋毫。”
而下一瞬間,她整個人就被男子颀長的身影罩住,顧長浔穿着亵衣,撐在她的上方,一雙琉璃似的眼睛認真地看着她,“再來。”
他的語氣不容得自己拒絕,那要将她揉入身體當中的架勢讓她知道她是決計沒有逃的可能。雖然她也沒有逃的打算。
身子不知不覺也軟了下來。
屋外的喜鵲啼叫了幾聲,門窗上卻映出了一個侍衛的身影,“殿下。”
屋中并沒有反應。
“殿下。”董青隻有硬着頭皮再喚了一聲。
顧長浔正耽于其中,被這麼打斷,着實不悅,他撐起身子,朝着門外,“滾!”
董青更是為難,他低了頭,“滾不了。殿下,宮中出事了。”
***
春日的夜間,最是容易起霧的時候。這幾日天氣很好,溫差卻大些。每到亥時,外頭會起一陣濃郁的大霧,襯着夜色,像是藍色的妖霧一般,引得人好奇。趁着這朦胧的霧氣,聖上便約了最近最得盛寵的陳美人去禦花園品茗作畫。
那陳美人自是喜不自勝,盛裝打扮,在燈下霧中翩翩起舞,同皇上眉目傳情。
趙謙今日心情難得如此好,此情此景,難免讓他想起了過去的年輕歲月,他當時也曾如此看自己心愛的女子跳舞。于是他站起身來,正想上去同眼前的美人共舞一曲。
卻不料隻聽得安靜的花園當中,傳出一聲聲凄厲地慘叫,“啊——救命!”
那美人頓時臉色一變,驚慌失措地逃進趙謙懷中,趙謙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這禦花園之中,哪個奴才敢這麼大膽,居然敢驚聖駕?
便叫人前去查看。
隻是還未去多一會,那太監便也一臉慌張地跑過來,“聖上——聖上——死人了!好多蛇!”
趙謙感覺事情的确也不對了,便也欲上前,這不上前還好,一上前,他幾乎是要吐出來。
隻見這禦花園的一角,不知何時,被挖出了一個兩人大小的深坑,裡頭密密麻麻的全是吐着信子的蛇,而禦花園的一個花匠,此時正雙目大睜,躺在坑中,蛇緩緩爬上他的身體,最後将他淹沒。
據說趙謙當時怒不可遏,抽出旁邊侍衛的佩劍便擲進了蛇坑之中。
“叫大理寺卿,嚴查!”他平緩了好一會呼吸,“叫梁誠,好好給朕觀觀天象,若真是兇兆,接下來應該如何化解?”
這件事情在朝廷上下掀起了軒然大波。
再加上最近燕夏邊境,夏被活生生吞去了一隊補給,更是讓人覺得焦頭爛額。
而一向神之又神的司天監卻給出了一個巧妙的答案,說這蛇坑是一個不吉之相,朝中怕是要有動蕩之事發生。
床上的秦寶扇聽着這駭人的新聞,心中也是一驚。
顧長浔卻像是在看戲一般看着窗外的細雨,“所以,派你來做什麼?”
眼前的公公陪着笑,低眉順眼道,“司天監谏言,此等禍事,怕是要進行天祭,向祖宗尋求保佑,才能消除。今日便是個好日子,天眼看着也快亮了。故而聖上今日便臨時決定舉行祭祀大典,還請四殿下進宮參禮。”
“兒臣遵旨。”顧長浔微微眯了眼睛,接過聖旨,就要往外走。可那公公卻站着并未動彈,反而是微微擡眼看着裡頭的床帳。
顧長浔斂眸,緩緩勾起一絲笑容,“公公看什麼呢?”
“奴才該死,”那公公便趕緊低頭,轉而又道,“陛下還吩咐了,那日宮宴出席的貴客,都得去觀禮。”
床帳裡頭的秦寶扇頓時回過神來,手扒開一點簾子,露出半張白皙的臉龐,“我?”
“正是,還請秦側妃一同出席。”
因着叫得匆忙,二人随意換了一身稍微正式的衣裳就坐車往宮裡去了。
秦寶扇看看顧長浔,見對方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她懸着的心卻也放下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