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上了岸,她便直直朝目标而去。
隻是這走着走着,她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因為她按照阿兄的描述,根本找不到挂着秦家标識的店鋪。
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她看着已經快要撐不住的顧長浔,隻得先找個地方住下。
于是便去了一家客棧。
隻是他們方一進去,顧長浔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一雙眼睛擡起,滿眼殺意。
而在他的提醒下,秦寶扇才終于好好看了看周圍,竟然發現,這一客棧的人,此時都在看他們。并且,這一個客棧中,不乏習武之人,看着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獵物一般虎視眈眈。
秦寶扇看着離她最近的那個男人,桌上就放了一把還帶着血的大刀,坐着一腳踩在凳子上,一邊大口咬了雞腿,一邊像是看獵物一般地看着秦寶扇,碰到顧長浔的目光之後,嘴角才壓下去,卻依然是一副殺氣騰騰的表情。
“诶诶诶,出去出去。不知道規矩麼?”小二見這模樣,趕緊出來趕人,“生着病呢,什麼德行,我這一屋子客人,若是被你們傳染了病氣還得了?”
秦寶扇便順坡下驢,離開了這間殺氣騰騰的客棧。
可是奇怪的是,一連他們問了三間客棧,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待遇。
秦寶扇這才覺得不對了。
莫不是有人知道他們是誰,所以故意針對了。
顧長浔已經不能再走了,她隻能将他先安置在一個破舊的寺廟當中,自己出去找住處。
隻是秦寶扇有些驚訝,這溫城并不像傳聞當中的苦寒,相反,倒是十分繁榮。河對岸的沙漠在陽光下閃耀着金光,天空湛藍如同保濕一般。在河流的滋養下,這片土地上竟然生出了錯落有緻的植被,胡楊樹枝幹虬結,花草也頗為繁盛。
再觀此處的百姓,雖然穿着并不如安京城的奢華,但是大多數都是精心打扮了。他們同南方女子不同,更喜歡穿着一些便宜的長袍和靴子,有的也戴着面紗,頭上身上多有配飾。
而觀察到這裡,她再仔細一想,便明白了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同時,她隻感到一陣顫栗。
此處,并非溫城啊。
這裡不是溫城。同時,她将目光再仔細投到四周人的身上,那四周的人,不論别的地方是怎樣五花八門的配飾,腰間卻統統都是一樣的别着一枚玉牌,上面寫着“通天”二字。
“這裡不是溫城,”她愣在原地,記憶同這個地方緩緩重合,“這裡是通天城。”
她上輩子,來過的通天城。
通天城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地界。
它坐落于幽州邊境,同時又毗鄰大夏和遼國。一直以來,算是幽州的附庸,因為幽州同它共用一個水源。幽州居于上遊,所以對通天城幾乎有着生殺予奪之權。但是它偏偏又十分争氣。雖然隻是彈丸之地,卻硬生生給自己謀求了一條活路。那就是販賣消息,如今縱觀這世間發生的所有事,幾乎都在通天城内可以打聽得到。大到軍事權謀,小到哪個官員狎妓,事無巨細。
而正因為它有了這些消息作為把柄,才能好好地立在三權交界處如此長久。通天城保持中立,基本也不收留外人,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但是誰需要消息,都可以從這裡購得。
通天城内,所有的男子一出生,就會開始習武,女子一出生,大多需學獻媚之技,或者也習武,為了長大之後出去打探消息做準備。所以民風自然是彪悍的。
而因為通天城實在太小,無法用其它的法子抵禦外敵,便隻能依附一方,同時防止外人滲透。幽州有了這一道屏障和緩沖,自然也是更放心了些,便由着它存在了。
而為了防止外人滲透,通天城内所有居民,都必須佩戴身份玉碟,也就是她方才看到的玉佩作為身份憑證。若沒有佩戴,便幾乎無法使用這裡的任何東西。更不用說客棧和醫館。
難怪這一路上,秦寶扇發現一直都有人盯着自己看。而這麼看來,她無法在此處找到阿兄了。但是不知道該不該慶幸,秦寶扇攥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她能找到另一個人。
秦寶扇思索良久,終于還是走進了一家看上去還算是高檔的當鋪。那當鋪裝潢華麗,當鋪當中也擺放着不少寶貝,而當鋪的掌櫃在高高的櫃台後看着她進來,在她身上迅速打量了一遍,最後将視線投在她的腰間,“客官要當些什麼?”
若是在别的鋪子裡,秦寶扇這樣的,早就被轟出去了。但是當鋪不會。因為雖然現在秦寶扇現在看着像是身無長物滿身贓物的落魄模樣,她還是有一件東西是可以典當的。
那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