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繼拿過手槍，從他們身旁走過，徑直離開了蟒蛇通道。

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

沈繼走出了教堂，此刻教堂前端還處于一片混亂中，教皇已被斬首，頭顱被踩成了爛泥。

人們簇擁高呼着通天塔上的惡魔之名。

沈繼隐藏在角落中，轉頭看了一眼教堂上端。

在人們的歡呼聲中，聖路黑色的衣角被狂風吹動，他站在拱形窗前，截斷的白發竟然已經完好地生長出來。

忽然，他那雙石榴紅的眸珠再一次流轉，毫無征兆地，又仿佛早有預謀地落到沈繼身上。

兩人的目光對視，聖路眸中的顔色不斷加深，他的瞳孔擴張，亢奮的魔鬼看見了獵物，饑餓的老虎看見了羔羊，他冰白的皮膚微微地發紅。

沈繼身影往後一閃，投入陰暗的小巷。

這家夥的眼睛能把人推進深淵。

他沿着光怪陸離的街道，摘下口罩呼吸了一會兒，史前時代，歌雅的森林覆蓋率高達70%，因此空氣十分優質。

現在他該去找雷伊他們了。

沈繼跟着雷伊的軌迹，進入鬧市區，天上縱橫的懸浮軌道偶爾掠過飛行艦的幻影。

一條像帶魚一樣五彩斑斓的鳥獸在空氣中流動。

兩個孩子踩着懸浮滑行闆追逐着擦過他身旁，差點撞到他身上。

沈繼笑了一下，也許爸爸小時候就是這麼長大的。

————

教堂這邊，幾個成員背着失血過多的鈎子男回到教堂頂端。

“聖路。”

另外幾人身上也都有深淺不一的細傷。

看來，他們為了掙脫沈繼的絲線困境費了一番功夫。

聖路垂眸看着狼狽的幾人。

所有人的目光低垂着，又以各自的方式謹慎觀察着窗邊的聖路。

聖路倚在金椅上，面無表情地向鈎子男招手：“過來。”

所有人繃緊的心跳放松下來。

那鈎子男摘下鬥篷的帽子，露出一個少年人的臉龐來，看來隻有十七八歲。

他走過去跪在金椅邊，額頭虔誠地貼在惡魔的鞋面上，又将自己堪堪折斷的手腕貼向惡魔的小腿。

在柔軟的精神力光芒下，斷掉的筋骨肉眼可見地愈合，皮膚也完好無缺，隻剩幹涸的血迹凝在皮膚上。

少年擡頭看他，從心靈深處煥發出憧憬和崇拜。

沙星的成員們靜靜地守護着，在他們眼裡，座位上的白發男人聖潔如神祇。

在衆人散去後，如神祇的聖路大人臉上呈現出詭異的興奮和戰栗。

他的唇如枯竭的蝶翅抖動，垂眸看向臉龐受傷的方向，沈繼的精神絲線不僅削斷了聖路的幾縷頭發，同時也劃破了他的臉龐。

隻是因為自愈能力太強大，傷口幾乎不可見，卻仍能回味到那股精神絲線帶來的灼熱。

“終于……”他的手指需撫過傷口，呼吸漸漸急促，瞳孔放大，餘下的話語被教堂外的風聲覆蓋。

————

在空中軌道下方，一條陰暗的小道裡，氣氛陰沉僵持，一行人正在對峙。

“請把錄像交給我們。”

勞埃斯冷道：“原來第一軍校的學生也愛幹這些強盜勾當，看來聯邦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勸你們識時務的好。”

“沒門！”

“我們四個人，你們隻有三個人，而且，有一個還受傷了。”

雷伊的肩膀顯然被什麼東西貫穿而過，血流不止。

對面四人呈扇形，柏堡小組已經被逼到角落，其中一人的精神力化形成鎖鍊，一端滴着血，正是雷伊身上的血。

沙墨一手扶着雷伊，一手盾防，勞埃斯擋在另一邊，他的精神力在三人中最強，化出的防禦牆覆蓋了幾人。

雷伊疼的不行，還笑道：“神經，隻是做一個任務，你們下死手啊？”

“直接動手，現在已經不可能再留活口了。”對面一人道。

勞埃斯冷道：“你們可以殺了他們兩個，但我一定會冒死沖出重圍，到時候，柏堡軍校和國王的怒火，你們第一軍校承擔的起嗎？”

雷伊道：“沒錯，勞埃斯，你隻要沖出去，跟沈繼回合，他們就奈何不了你們，到時候，要給我和沙墨報仇。”

沙墨：“？”

第一軍校的人笑了起來：“看來你們簽協議的時候，沒有看清楚，一旦開始歌雅實驗，參與者生死自……”

砰！一團血花連着腦漿猛然炸開。

“……負……”說話的人瞪着死不瞑目的雙眼撲在地上。

沈繼站在後面，手裡的精神力手槍還冒着煙。

砰！另一個人倒下了。

“等等！！”對面說道。

砰！

砰！

四個身影血肉模糊，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精神力子彈在他們體内炸開，力量消磨後化為烏有。

“你們怎麼變成這樣了？”沈繼放下槍，看了一眼狼狽的幾人。

雷伊帶着血哭爹喊娘地撲過來：“沈繼呀……”

沙墨跌在地上。

勞埃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到屍體旁邊，确認都已經死亡後，他摸出了幾人身上的證件，翻開他們的手掌。

“果然，根本不是學生，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勞埃斯向雷伊道：“剛剛的情況，你錄下來了嗎？”

雷伊打開光腦屏幕，閉上眼得意道：“放心，完全拍下來了，拍的很完全，賴不到我們身上。”

從教皇揭幕儀式開始，他就一直在錄像。

沙墨正在給他療傷，湊過去看了一眼：“雷伊，有人在給你送禮诶。”

“什麼？”雷伊疑惑低頭。

“啊！等等！我什麼時候開了直播！？”

此刻，直播畫面中，歌雅懸空軌道的下方，露出了雷伊驚恐萬分的臉，笑着的沙墨，一臉被蠢到了的勞埃斯，以及後方沈繼的側影。

頭上成千上萬的彈幕正在飛快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