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布森探長的辦公室裡一切都條理分明，兩人很容易便找到了開膛手的卷宗。

“我們是不是找錯了？”奧德莉不可思議地問，“還是說他辦事就是這個風格？”

她伸手去拿了另外幾本卷宗，快速翻閱一番，裡面的材料和筆記整理得一絲不苟，連很小的細節都被認真記錄下來，還有很多張寫了想法和分析的便條夾在其中。

奧德莉又看了一遍開膛手的卷宗，很肯定地說：“這和我們在警局看到的幾乎完全一樣，多出的幾張筆記裡滿篇廢話，他是在消極怠工嗎……”她的聲音忽然低下去，一個可怕的念頭擊中了她。

達米安從她手裡接過卷宗，小心地放回原位，見奧德莉還在發呆，他輕聲問：“你有沒有聽過防剿局的探員背叛的例子？”

“我在書上讀到過，他們有些人被策反了，開始研究無形之術，甚至成為教會的使徒。但霍布森探長并不在其中，他一直是最積極抓捕密教教徒的，據說他甚至會僞造證據以達到目的……”

“那恰恰證明他人品不佳。”達米安說，“你忘了嗎，我們現在身處另一個世界，在不同的曆史分支裡。很多人和事都可能是不同的。”

“你說得對，”奧德莉仿佛下定了決心似的，“那我們得想辦法阻止他。哥譚警局還以為他是合作夥伴，這樣下去還會有更多的開膛手受害者。”

達米安有點意外。如果兇手是任何其他人，他毫不懷疑奧德莉會樂意幫助抓捕。但當兇手可能是霍布森探長時，他以為她會延續“逃避可恥但有用”的心态。

盡管相處時間不久，他已經清晰感覺到奧德莉對防剿局和霍布森探長的畏懼。防剿局在她生活的時代已不複存在，但其可怖曆史已經給她烙下了思想鋼印。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奧德莉從未使用過無形之術。她明顯習慣了無形之術帶來的生活便利，好幾次他都注意到她幾乎要施展某種術法了，又馬上控制住了自己。

達米安正想鼓勵她幾句，忽然聽見電梯栅欄門打開時的嘎吱聲音。

奧德莉幾乎驚跳起來，第一反應是看向窗戶，然後意識到自己身處三十樓。從這裡跳下去，後果可能比施展啟之術法回冰山餐廳還悲慘。

是的，她糾結再三，還是在冰山餐廳的女衛生間做了傳送記号。她沒有告訴達米安，希冀在他被防剿局認定為同夥的最糟糕的局面下，他可以用不知情抗辯。這個想法可能有點天真，但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去裡面的休息室，” 達米安幾不可聞地說，進門時他已經觀察過了房間的布局。奧德莉立刻跟上。

希望是隔壁公司的職員。奧德莉祈禱着，然後聽見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透過虛掩的門縫，她看到一個穿着卡其色風衣的男人，衣領處别着一枚小小的徽記，上面以簡略的筆法繪制了一位老婦人的面龐。男人在書桌前坐下，打開台燈，攤開一張紙書寫了一會兒，然後擡頭望向休息室的門，不知是在出神還是感受到了門後藏着人。

奧德莉緊張地盯着男人的一舉一動，因為他的視線而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她忽然感到袖子被拽動，轉頭去看達米安，達米安對她指指窗戶。

達米安，這就是你所謂合理的指揮嗎？奧德莉不敢相信地看向窗外，卻看見一抹黑色的影子站在陽台上，而她完全沒有聽見他落地的聲音。

落地窗開啟的聲音很輕，在夜晚卻振聾發聩。在男人從書桌前起身時，奧德莉和達米安一起沖向外面，緊緊環抱住蝙蝠俠。蝙蝠俠的抓鈎槍射出，三人消失在夜色中。

當霍布森探長沖到休息室時，他看到的隻有在夜風中晃動的窗簾。

降落在滴水獸上時，奧德莉劇烈地喘息着，心髒仿佛要跳出胸口。失重的感覺并不使她恐懼，她甚至有一種飛翔的快樂感覺，因為她知道帶着他們的人是蝙蝠俠，這是一場安全的奇妙體驗。

“你可以松開他了，”達米安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奧德莉的神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緊緊抱着蝙蝠俠的腰，趕緊松開他，拉開兩人的距離。但滴水獸上的面積有限，三人的間隔不可避免地小于社交距離。

“謝謝您，蝙蝠俠先生。”奧德莉說。她目不轉睛地望着蝙蝠俠，仿佛在拼命用自己的眼睛把他的每一個細節記錄下來。

她所在世界的蝙蝠俠在正義聯盟成立後有一些出席活動的照片流傳出來，他通常穿着一身緊身制服，勾勒出結實的肌肉形态，比那些健美先生看起來更高大強壯。

眼前的蝙蝠俠還是隻屬于黑夜的英雄，報紙記者們從未有幸獲得他的照片，隻能通過目擊者一個比一個語無倫次的描述，用筆勾勒出一個誇張的影像。

不，那些描述其實也沒那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