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州聞言,轉身朝梅紅英望去,眼底寫滿了質問:“柳姨娘一向身體康健,怎麼會突然憂思過度?”
梅紅英也是一臉茫然,她搖了搖頭:“老爺,我也不知道啊!”
這時,丫鬟正好把藥渣拿過來了。孟照螢見狀,上前一步,插話道:“大夫,這是柳姨娘今日服用的湯藥,你且看看是不是都是安神的草藥。”
大夫接過藥渣,仔細查驗了一番,搖搖頭:“這藥方沒有問題。”
孟照螢追問:“是所有藥都沒有問題,還是你能認出來的藥沒有問題?”
大夫臉色鐵青,怒視着孟照螢:“大小姐這是何意,老夫行醫診治多年,還從未被人質疑過醫術。”
“你又要在這裡胡鬧什麼!”孟文州擡手向孟照螢揮去,被她偏頭躲開。
孟照螢冷笑:“我不過是擔心姨娘罷了。大夫久居京城,怎麼能保證自己認識世間所有的草藥。說不定裡面就有不認識的北戎、南越.....”
“不好了!姜姨娘也暈倒了!”姜雪萍的丫鬟扶着她,尖叫出聲。
屋内衆人頓時亂成一團。
孟照螢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觀。
不過姜姨娘暈倒,卻是喜事一樁。
她有喜了。
姜姨娘有喜,顯然打了梅紅英一個措手不及。她臉色複雜,勉強才擠出一絲笑容,對孟文州說祝詞:“老爺,這可是大喜事啊!咱們孟府要有二少爺了!”
孟文州哈哈大笑,顯然十分高興:“好!好!将前日皇上賜的夜明珠,送到姜姨娘房中!”
姜姨娘這會兒已經醒了,倚靠在床頭,臉色紅潤,眼裡滿是喜悅。
孟照螢站在人群中,仔細觀察着她的神情。
姜姨娘從前是她院中的丫鬟,她的性子孟照螢了解。她雖心高氣傲,但不是心機深沉之人。
柳姨娘的事情多半與她無關。
不過,柳姨娘真的不是中毒嗎?
她不信。
明明那北戎草藥,姜姨娘也服用了不少。方才那大夫替姜姨娘診脈,她瞧得仔細,大夫也沒查出來姜姨娘身體有何不适。還道,她年輕,身子好,腹中胎兒也十分健康。
要麼,是這大夫醫術不精。
要麼,是這大夫被人收買了。
看來得拿點藥渣,去找雲栽那天去的那個藥鋪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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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已問過藥鋪掌櫃。”雲栽推開孟照螢房門,走到她跟前,低聲說道,“柳姨娘的安神湯藥裡,确實有掌櫃說的那種北戎藥草。”
“阿姐!”孟逸興聲音發顫,“你說會不會當年......”
孟照螢曾經答應孟逸興,此事不會瞞着他。所以雲栽進來後,她沒讓他避讓。
兩人聽完雲栽的話,臉色凝重。
房裡一時半會兒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得吓人。
“阿姐,你說,母親的死是不是也與這個草藥有關系?”孟逸興開口打破了房中的寂靜,他的聲音顫抖不已,不知是憤怒還是害怕。
孟照螢點點頭:“雖然還不能完全确定,但是确認很讓人懷疑。而且柳姨娘肯定知道北戎草藥的存在。”
孟逸興握緊了拳頭,眼底閃過一絲悲痛,他緊咬牙關,聲音顫抖着說道:“我就知道當年母親病重,不是偶然!”
“逸興,你還知道什麼?”
“當年乳娘跟我說......”
孟逸興的乳娘,正是木清漓帶來的管事劉媽媽。她說當年木清漓生下孟逸興後,身子愈發虧損。
那時木清漓身子虛弱,又一心放在孟逸興身上,忽略了孟照螢。導緻孟照螢和她并不親近,反而和喜歡縱着她的柳姨娘嬉鬧,在府裡惹出不少禍端。
過了幾年後,經過大夫調理,木清漓好了不少。但不知為何,突然情況急轉直下。
一日宴席之後,木清漓昏倒了。
大夫診脈之後說,木清漓長期積郁在心,憂思成疾,這才緻使心脈俱損,傷了身子。
起初,劉媽媽也不信。她覺得木清漓可能是中毒了。可是她找了很多大夫,每個大夫都是一樣的說法。她不得不信。
木清漓隻能日複一日地服用大夫開的安神寬心湯藥,奈何湯藥治标不治本,木清漓情況越來越嚴重。先是常常感覺自己呼吸急促、胸悶氣短,慢慢地連胸口都隐隐作痛。
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劉媽媽看着木清漓長大,木清漓就像她自己的女兒一般。後來她留在府中撫養孟逸興長大,偶爾說起木清漓,還是會對她當時的病重産生懷疑。
後來她因年邁去莊子上養老了,孟逸興卻一直記住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