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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酒是姜家童養媳，九歲被送到姜家主宅，和七歲的姜欄住一起。

這個年紀的小孩屁都不懂，但沈酒從小聰明，擅長看人眼色，知道自己以後沒有家了，隻有讨好這七歲的小東西才能活下去。

姜欄身體不好，沈酒見他第一面時，覺得他有點吓人，瘦小，被厚重的紅被壓在下面，臉色慘白，好像很快就要死去。

沈酒覺得開心，又希望他不要死太快，最好等他攢點錢，變成大人再死。

姜欄是姜家獨子，偌大的姜家活生生給他寵成了一個小皇帝，生氣就摔東西，往人身上摔，砸到頭上的玻璃掉到地上碎了，沈酒頂着一頭血，還要跑過去問姜欄有沒有被聲音吓到。

姜欄醒時，沈酒就會受傷。

有次姜欄難得有精氣神，吵着要出去玩，其實也就是去别墅後面逛一逛，他這小身子骨出遠門折騰一趟半條命就沒了，負責姜欄的自然是沈酒，後面有保姆遠遠跟着，不敢過來。

姜欄很黏沈酒，但這對沈酒來說是災難。

沈酒推着輪椅，上面坐着姜欄，姜欄腿沒殘疾，隻是家裡人怕他累才給準備着的。

走到半道，姜欄要沈酒停下，說坐膩了，要騎他。

沈酒忍了又忍，心想自己到底是在吃他們家的飯，花着他們家的錢，人家不拿自己當人确實有病，可若是一個七歲小孩這麼做，好像也無所謂。

七歲的孩子算什麼人，不懂事的畜牲罷了。

這樣想着，沈酒乖順地笑笑，跪下來當大馬，讓姜欄騎着。

他也才九歲，姜欄縱使瘦弱，卻也有些重量，沈酒馱着他，手掌和膝蓋抵着地，慢慢地爬。

他的手算不上柔嫩，可地面都是碎石，很快就壓出了麻麻的印子，又爬了會兒，便開始流血，沈酒實在受不了，軟着聲音求姜欄歇一會。

姜欄歪着頭想了幾秒，抓着他頭發就胡亂怕打，這時倒不虛弱了，沈酒越想越委屈，又不敢反抗，怕被關小黑屋還不給飯吃，索性四肢伸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王八。

姜欄見沈酒不動，又打了他好幾下，還是不動，以為他死了，連忙從他身上翻下來。

沈酒立刻結束擺爛，飛快爬起，一溜煙跑到前面去，不遠，十幾步吧，委屈巴巴地對姜欄喊，沒實質性内容，隻是喊，發洩，太多讓人生氣的事了，說不出來。

姜欄愣住了。

沈酒喊完，又有點後悔，巴巴地跑回去，小心牽起姜欄的手，說自己剛剛被外星人附身了，希望他不要告訴叔叔阿姨。

姜欄沒點頭也沒搖頭，看了眼自己腳尖，又看了眼沈酒。

沈酒于是又跪好，姜欄卻沒重新騎上去，管保姆要了條細繩，繞一圈，勒着沈酒的脖子，又一抖繩。

“不騎你，那就這麼走吧。”

跟遛狗一樣。

沈酒忍了，安慰自己沒見過哪隻狗還能上學考試，沒關系的，以後會好的，他又不是真的狗。

可惜比起阿Q，沈酒的精神勝利法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也或許是角度不對，沈酒很難說服自己，被牽着爬到院子邊，和隔壁不知道哪來的遛狗小孩對視時，他眼睛一澀，大顆大顆的淚滾下來。

他聽到姜欄讓那小孩快滾，然後牽着他極快地回家，脖子上的繩子都要把他勒窒息了，隻好加快速度，手掌和膝蓋被磨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