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突然降溫，早上八點就開始下雪，一直下到下午五點半，從鄭關路到天秤街堵得厲害，大街上滴滴叭叭的聲音惹人心煩。

車窗倒影中，在紛紛雪花和城市的燈紅酒綠間，映出一張俊秀的臉。

他很白，但并不顯病态，纖長濃密的眼睫微斂，眼狹長，眼尾微挑，笨拙的黑框眼鏡也擋不住他精明刻薄的長相——很不好惹，随時謀劃着算計誰的模樣。

沈楓冤死了。

都說相由心生，沈楓卻不在這範圍内，人不傻，但真實智商肯定沒他看起來那樣高。

足以迷惑人的長相讓他很少被人刁難，卻也因看着不太好接近而朋友不多，二本畢業後找了個五千多的工作，每天半死不活地幹着，和同事關系不冷不淡，每天隻有回家撸貓撸狗才能得到短暫的釋放。

今天不用加班，沈楓本想早點回去睡覺，沒想到遇上極端天氣，車流半天也動不了一米，不知道要堵到什麼時候。

他調出自己還沒看完的小說，看看狗作者今天又起什麼幺蛾子。

故事背景設定在未來。主角是高智商神經病，喜歡虐殺玩弄各種智慧生物，但良好的家教和社會教育讓他不能釋放自我，為了滿足欲望，主角開發了一款遊戲，其中加載了超多模塊，而他就在其中流竄，扮演npc，對無辜玩家痛下殺手。

很多内心陰暗的玩家奉遊戲為聖經，瘋狂傳播其暴力血腥變态的遊戲内核，甚至結成小團體大肆破壞現實社會的規則，而這一切男主都沒直接參與，但每一步都有他的痕迹。

而由于家族保護，再加上男主确實沒留下任何小尾巴，警方派人調查多次，也沒能将他送進局子。

沈楓已經看到了一千多章，男主經曆多次副本後，内心嗜血的欲望仍然無法滿足，他離開遊戲花五百塊請舍友出去吃飯，在二百四十四樓的高層，凝視着這位父母雙亡、孤僻内向、貧窮平庸、社會性極低的舍友。

察覺到男主的視線，舍友擡頭看了過來，但在對視的瞬間就又慌亂地低頭，耳朵紅透了。

男主笑：“謝謝你來陪我。”

舍友臉更紅了，嗫嚅道：“沒、沒什麼，你付過錢的。”

“這樣啊。”

男主饒有深意地頓了下，舍友頭低得快埋胸裡，看不到男主的表情，隻能聽見他和善溫柔的聲音。

“隻要付錢，什麼都可以？”

這章到這裡戛然而止，沈楓目光凝在最後三個字。

——本文完。

沈楓：？

什麼東西？

完什麼？？

男主這b還沒被抓，正在大殺特殺的節骨眼上，你就标完結了？？？

沈楓血壓飙升，深吸一口氣打開評論區，看裡面全是負分，罵什麼的都有，仍嫌不過瘾，趁着堵車洋洋灑灑碼了近萬字的負分長評。

條理清晰結構嚴謹，很快下面就蓋起了高樓。

沈楓刷了幾秒，輕輕歎氣，把這條評論删掉，擡頭。

已經快八點，雪還沒有停的趨勢，雪越積越厚，雨刷需要一直開着，才能看清玻璃。

車裡的暖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沈楓皺眉又按了幾下開關，出風口一點熱乎氣都沒有，車内的溫度很快散去，呼吸帶着白氣。

好冷。

沈楓裹緊衣服，搓了搓手，但并不能緩解那股從骨頭裡透出的冷，冷得讓人目眩神迷，眼前的事物分裂出無數幻影，在破碎又颠倒的世界中，沈楓模模糊糊地聽誰在他耳邊說——

“可以嗎？”

仿佛一腳踏空懸崖，沈楓渾身一震，突然清醒。

遠去的模糊的畫面和聲音漸漸回歸，沈楓頭暈，捂着額頭，艱難對焦。

眼前是吃了一半的牛排，餐盤在燈光的映襯下幹淨光亮，看起來非常昂貴。

高腳杯中的乳白色酒液絲毫未動，對面那人的倒是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