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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鬥獸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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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在回到旅店之前買了兩本人族的愛情話本,他特地挑的是基礎款的。

“…人族的戀愛,都是從一束鮮花和一封情書開始的?”伊恩靠在床上,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鮮花已經給過了,一大籃子,雖然被拒絕了……

但是情書,自己還沒給過。

“其實跟我族的求愛方式也很像嘛,送給情人最漂亮的寶石和最強壯的魔獸。”

于是乎,在接下來兩個月裡,德雷克隔三差五就會收到伊恩親手寫的書信,有時是一句簡短的我喜歡你,有時是滿頁的華麗之詞,甚至還有次打開是一張塗鴉——兩個簡筆小人手拉着手,下面還寫了句:

LAN LOVE DRAKE

唯一不變的是寫的歪歪扭扭的字體和淡淡的香水味。

第一次收到信的德雷克還在納悶是誰給他寄的,畢竟他很少收到過信,在學院的信站裡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那時的他還因為過于好奇,邊走邊打開了信件——紅豔豔的信紙上隻寫了短短一句話:

你是我心跳的理由,德雷克,我喜歡你。

——伊恩

“?”

由于太過震驚,德雷克猛地停了下來,昂貴的紙張差點被他弄皺,他盯着這一句簡短的告白,臉頰瞬間泛起紅暈,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頸。

片刻,回過神來的男人匆匆忙忙把信紙放回信封然後塞進口袋,小小一封信就這樣貼在他胸口處,感覺像是一塊烙印,燒的他心髒砰砰直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宿舍的。

後來幾次德雷克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麼想法才去取的信,明明知道是伊恩寄來的,明明知道信裡的内容可能是他從哪抄來的……

但是他就如同寒冬裡渴望炭火取暖的旅人,貪婪的汲取着信裡他從未體驗過的情感和溫暖。

有時,他甚至會期待收到伊恩的來信,這樣糾結的日子就在德雷克接下一個委托後結束。

委托很簡單,就是護送一個貴族去自由之城——顧名思義,一個幾乎沒有律條的城鎮,依附琅城而生。

這裡沒有種族間的仇恨與歧視,因為敢這樣幹的族類早就被城主打的屁滾尿流。你可以在這見到矮人和精靈高談闊論,魔族和人族暗中幽會,各種娛樂場所坐滿了千奇百怪的物種。

德雷克遞交了自己的自薦信,不難猜測,這位貴族去那肯定是為了娛樂,畢竟那裡可是有大陸上最齊全最吸引人的各類娛樂場所。

“你就是德雷克?”一位衣着華麗的少年從樓上緩緩走下來,看起來玩世不恭。他發布在學院裡的委托一般很少有人接,畢竟誰不知道自己的大名,誰不知道自己的性子,沒想到這個叫德雷克的騎士居然第一時間遞交了自己的自薦信,真是奇怪。

“是的,哈裡森先生。”聽到騎士這樣稱呼自己,哈裡森·博爾頓突然記起來自己委托的時候好像沒有寫全名——怪不得他會接。

不過也無所謂了,他要是知道自己是伯爵的兒子指不定怎麼巴結自己呢,那太掃興了……

哈裡森好奇的打量着德雷克,這個長得像他門口守衛一般壯實的男人。

——

打聽到哈裡森勳爵将要前往自由之城,内斯特一大早就到莊園門口求見,希望能在未來的伯爵城主面前混個眼熟。

“哈裡森勳爵,馴獸師内斯特在外面等候多時。”見哈裡森坐下,一直站在角落的男仆走上前低聲彙報着。“哦哦,父親的跟屁蟲,告訴他,隻要他不把我的出行告密給父親,我就同意他跟着。”

自己越臨近成年,父親管自己就越嚴,可他才不在意什麼伯爵的位置,隻要有錢就行。

“走吧騎士,希望你的禮節不要像你的外表一樣粗糙。”哈裡森伸着懶腰往門外走,德雷克跟在後面,思索着雇主的話,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外表很粗糙……

【是他!】

低着頭恭敬向哈裡森行禮的内斯特因為好奇,悄悄擡頭看了一眼跟在少年身後的家夥,卻驚訝的發現——這不是幾個月前在酒館裡和侮辱了自己一頓的紅發男人一起的那個騎士嗎?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讓自己給遇到了……隻可惜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沒注意到自己。

哈裡森走上華麗的馬車内,他用來拉車的生物是草原狼,它們是狼族裡極少有能化形、開靈智的族類。又因為性格較為溫順,外形霸氣,奔跑速度快,是常見的貴族拉車生物。

内斯特點頭哈腰的跟了上來,坐在車内一角,哈裡森擡眸瞟了他一眼,默許了這種行為。

德雷克則坐在前面,再次充當起車夫,不過這次不同的是邊上坐了位男仆。

“哈裡森勳爵……”内斯特賠笑着開口,“我想到一個好玩的樂子,勳爵大人想知道嗎?”

“有屁快放。”哈裡森沒好氣的罵了句,他最讨厭别人這幅哈巴狗見了肉骨頭的樣子。

“啊大人,當然是有關外面那個騎士。大人是要去鬥獸場吧?那裡都是些窮的發酸的平民為了幾枚金币跟野獸打架,血腥又不美觀,一下子就被咬的血肉模糊——”

見哈裡森提起了興趣,内斯特繼續說道:“大人有見過騎士打架嗎?比起平民的可觀性多了不止一倍!況且大人不想看見他臉上露出震驚恐懼的樣子嗎?”

哈裡森被他說的有些動搖,他确實缺點樂子看,但這男人怎麼說都是帕拉格學院的人……

善于察言觀色的内斯特早就發現了這位貴族的顧忌,他臉上挂着陰狠的笑容,食指與拇指并起搓了搓。

“一條命而已,要是死了大人就給學院幾個金币成了,委托嘛,總是會有意外發生的。”哈裡森聽完滿意的點點頭,“那這事就由你去辦,讓我開心了好處不會少你的。”

——

一路上德雷克和那位男仆換着趕路,終于在第十二天中午之前趕到了自由之城。雇主和另一位男人從車裡一前一後的下來,德雷克這才看清了十二天以來一直沒跟他打過照面的男人。

這人衣着得體,長的很彪悍,有着一頭利落的短發……就是,怎麼看都覺得有點熟悉。

德雷克剛跟他眼神對上就立馬轉開,畢竟是跟雇主一個車的人,冒犯了可就不好了,男人這樣想着。

内斯特原本還在擔心這個騎士會認出自己,但很顯然他沒有,不過認不出來也是理所應當——畢竟托他和那個紅發男人的福,自己一頭長發都被燒毀了,不得不全部剪掉,而且下巴也被燒了一塊疤。

哈裡森爽快的給委托蓋了章,德雷克道謝後就決定先去找個酒館吃頓飯,然後再雇匹馬回去。

“先生,您的番茄湯和羊排好了。”這家店的老闆是一個瘦瘦弱弱的人類,店裡沒啥客人,就他一個人在打理,似乎連後廚都要他親自下手。

德雷克望着碗裡漂浮着的紅色番茄片和蛋花,濃郁醇厚的番茄氣息撲鼻而來,喚醒了他的饑餓感,他輕輕舀起一勺,湯體絲滑綿密,酸甜可口,味道不錯,再一勺,餘味悠長,暖意在胃裡緩緩散開……

啪嗒。德雷克突然手抖的厲害,湯汁被抖的飛濺出去,然後他開始渾身提不起力氣,勺子從他的手裡脫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湯有問題……德雷克想到了以前自己被賣掉的經曆,也是吃飯的時候突然頭暈無力。男人搖晃着腦袋,掙紮着想要起身,手臂卻一揮把桌上的食物全部打翻到地上,亂作一團。

老闆躲在櫃台後面,縮着脖子去看德雷克,見他想要拔劍,卻連胳膊都擡不起來……

突然,男人猛地看向他,眼神中帶着明顯的殺意,吓破膽的老闆立馬抱頭蹲下,隻聽見咚的一聲,等他再次起身,高大的男人已經倒在滿是污漬的地上了。

“你幹的很好,這十個金币是你的了。”

内斯特突然從後廚出來,随手把金币丢向老闆,然後走到昏迷的男人面前踹了踹。

“看看你選的好地方,老闆是個見錢眼開的人渣,廚房輕輕松松就被外人闖入。”

他揪着男人的後領将他扛起來,“身上髒死了,希望那些魔獸會喜歡你的味道。”

馴獸師剛準備走,腳卻踢到了一個鐵制的東西,他低頭看到一把平平無奇的銀劍。

“對了,騎士的寶劍,替你帶上吧,說不定還能讓你在場上多活幾分鐘呢。”

——

地下室彌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四周牆壁爬滿了斑駁的水漬,忽閃的燭光在角落兀自搖晃着。

一隻小老鼠從黑暗的角落裡悄然現身,兩顆黑豆般的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它的鼻子快速地抽動着,謹慎地嗅着空氣中的味道。

突然,地下室的大門被人打開,刺眼的黃光立馬從外頭溢了進來,小老鼠被吓了一跳,慌慌張張的躲進了角落。

伴随着靴子踩在地上的聲音,德雷克迷迷糊糊感覺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喂,趕緊起來把飯吃了,明天早上就是你出場的時候了,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可是我們場子明天的賣點。”

堅固的鐵籠被人拿棍子敲打了幾下,德雷克艱難的睜開雙眼,一隻手将一盆攪拌的像泥漿一樣的飯菜丢在他面前,然後便順着光源消失不見,連帶着刺眼的光芒一起離開。

德雷克緩慢的坐了起來,遲鈍的腦子開始思考,自己似乎被賣到了什麼地方,明天還要他‘出場’。

男人低頭盯着自己髒兮兮的衣服,上面還殘留着番茄的湯汁……

角落裡突然傳來簌簌的聲響,灰色的小老鼠跑到了他的面前,綠豆大小的眼睛貪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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