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在外面踱着步子,焦急的等待主人歸來,它遠遠的看見兩個正在靠近的小黑點,激動的打了個響鼻,撒開步子跑上前。
“好夥計,這個人就靠你背着了。”德雷克說完,便把肖恩放在阿瑞斯背上,馬兒呼呼兩聲,似乎是在回應他。
仰頭看去,這個大坑還是一眼望不到頭頂,但是卻憑空多出來一條沙岩鑄就的路,十分顯眼的挂在洞壁上。
他們順着岩路往上走,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了地面。
肖恩是在一陣颠簸中醒來的,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見那個打暈他的人正牽着德雷克的手,嘴裡還在念叨着什麼……
我肯定是腦子不清醒。
肖恩幹脆閉上眼繼續裝暈。
德雷克在感覺有道視線看來的時候就扯着自己的手腕想從伊恩手心裡逃走,後者卻将五指死死拽住,然後故作傷心的颦眉看向他:“你為什麼總是想逃走……”
“哼,那肖恩是你什麼人,那麼在意他的想法?”
德雷克還沒回答,肖恩先在心裡大叫起來:是他兒時的玩伴!是好朋友!你個暴力狂紅發怪人算什麼!
“不過我都知道了。”
眼見德雷克的手不再掙紮,伊恩緩緩開口:“肯尼迪家族。”
聽到這個名字,男人的呼吸都頓住了,他猛地停下,就連牽着的阿瑞斯也好奇的看了過來。
“他們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伊恩說完似乎覺得不夠解氣,末了又補充道:“片甲不留。”
德雷克完完全全僵在原地,他用那雙如祖母綠般的眼睛盯着伊恩的雙眸,似乎就要這樣看穿他的内心。
狂風的呼嘯聲變得震耳欲聾,男人甚至感覺喉嚨深處有一股鐵鏽味,澀的他止不住的吞咽。
往事如潮水漫過堤壩,那些欺辱、謾罵,刻意的貶低,突然都變得透明……
“伊恩……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男人就像一個信徒,急需得到神的認可——神為什麼會選擇他,他究竟有什麼用處。
“德雷克……蠢貨。”
伊恩微微彎下腰,像鴻毛拂過一樣在他的嘴上落下一個吻。“因為,我喜歡你倔強的眼神,喜歡你不經意間的溫柔,喜歡你戰鬥時矯健的身姿,喜歡你柔軟的嘴唇……”
“夠了!不用再說了!”
德雷克面紅耳赤,他扯起伊恩牽着他的那隻手,擋住了那張一開一合的薄唇。
兩人交織在一起的手幾乎擋住了伊恩的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眸。那雙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撲閃着,眼底帶着無盡的愛意看向男人,牢牢鎖在他身上。
像一塊方糖丢進了苦澀的咖啡裡,化開了濃濃的甜意。
騎士不敢再去看他,他剛剛差點就溺斃在伊恩眼眸中流轉的星光裡。
“我願意等你正真接受我的那天。”
待德雷克剛剛将手撤下,伊恩又輕聲說了句——不過這句話被極速掠過的狂風吹散,傳到了遠方,也不知道騎士先生有沒有聽見。
……
回到雇傭兵們紮營的地方是一個早晨,全程裝暈的肖恩恢複了精力,也終于能滿地蹦哒。他神色複雜的瞄了眼伊恩,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威廉,我回來啦!”
肖恩蹦蹦跳跳的跑到那個正在喝悶酒的漢子面前,給他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
“肖恩?!”
那人臉上透露着震驚,最後這幾天隻剩下他一個人還在堅持尋找,其他同伴已經選擇‘罷工’,天天窩在帳篷裡消磨時光。
他都打算離開了……畢竟隻有一個騎士的加入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我不得不承認……你很厲害。”
威廉艱難的從樹袋熊版肖恩的懷裡扭過頭來:這個人,遠比他想象的有能力,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騎士,他都想拉他來自己的雇傭隊裡——還有這個紅發男人,如果他還沒老眼昏花的話,他記得來的時候隻有一個人啊?
“答應你的玄鐵石。”威廉推開肖恩,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石頭——它通體呈現深邃的墨黑色,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伊恩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塊好貨。
“你要打造新的佩劍?”
德雷克看了看腰間别着伊恩送的銀劍,以為他不高興了,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才說:“隻是想給它再打磨一番。”
“我覺得你适合角宿巨劍。”伊恩認真的沉思了一會:“憑你的力氣,再配上這把劍,估計劈開山都不是問題。”
角宿?他在開玩笑嗎?哪來的龍角給自己鑄劍用……
德雷克搖搖頭:“這些之後再說。”
“喂,兩個小子,還要聊嗎?我們準備走了。”
不愧為訓練有素的雇傭隊伍,隻是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發了。駱駝們排成長隊,威廉甚至空出一隻駱駝借給伊恩騎。
沙丘連綿成金色的麥浪,熾熱的陽光将沙粒烤得發燙,一隊駱駝踏着浪緩緩跋涉其間,它們不知疲倦,盡職盡責的馱送一行人離開了沙漠。
……
“就在這裡道别吧。”
他們剛走到無盡沙漠附近的一個無名小鎮,威廉就率先開口。
雇傭兵們這趟收獲頗豐,他們得趕在琅城的拍賣場開放之前将這些玩意賣出去。
肖恩依依不舍的與德雷克告别,在趕路的這段時間裡,他了解到了男人之後的經曆,對伊恩多了道贊賞的目光,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會來帕拉格學院找他玩——畢竟在伊恩的話中,他也是帕拉格學院的一名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