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小孩你們連名字都不知道就帶來給我了？”

男人扶額，他看着那個紅發小孩，被其他孩子圍着，顯得特别拘束。

“說來話長，反正是他自己要跟着的，埃默裡，你不就是幹這事的嗎？”

“伊恩殿下，我的本職工作是帶領軍隊保衛國家……”

伊恩擺擺手，“反正你心地善良，多一個也是養，多一群也是帶。”

那群小孩很快打成一片，邀請紅發孩童與他們一起玩耍起來。“喂，小屁孩，過來，給你下戶籍呢。”

小孩聞聲走了過來。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小孩搖搖頭。

“那年齡呢？”

小孩掰着指頭數起來……

“十二。”

話音剛落，德雷克都不禁瞥了他兩眼：十二歲的年紀，瘦弱的像七八歲的孩子……估計從沒吃過一頓飽飯。

埃默裡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憐的孩子。“我先去給你拿套幹淨的衣服來。”

北國在新皇的管理下已經多年沒再出現過遺棄孩童的情況了，如果他真的十二歲……這件事必須禀報陛下。

衣服很舒服很貼身，也很暖和，甚至還帶着淡淡的皂角香。

小孩揪着自己的衣角，盯着上面繡着的大太陽——他忍不住低頭嗅了嗅。

“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伊恩站起身，邁開長腿打算離開。

“伊恩殿下，你不去皇宮裡見見新皇嗎？”

埃默裡揉了揉小孩亂糟糟的頭發，打算一會先帶他洗個澡。“柯林可是很想你。”

“新皇？誰？柯林那家夥？”

伊恩偏過頭去看北國的将軍大人。“就他那哭起來鼻涕眼淚流一地的肉包子，也能當新皇了？北國不打算活了嗎？”

這個眼上有道刀疤的男人尴尬的笑了笑，“你都多久沒來了，北國現在變化很大……柯林也是。”

“行，我有時間的話。”

伊恩說完，便帶着德雷克走出大院。

紅龍族的王子殿下還是老樣子……

埃默裡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牽起小孩的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總叫你孩子也不行，你有什麼喜歡的名字嗎？”

紅發小孩盯着那隻牽起自己的手，沉默不語：這男人怎麼這麼煩人，明明還有兩天，自己的禁咒就能生效了，到時候龍族的王子就會成為自己手裡的一個殺戮機器……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不到嗎？那就叫你——西奧，如何？每一個孩童都是神帶給大陸的贈禮，都不應該被輕視。”

埃默裡說完又揉了揉他的頭發。

有了名字的小孩看起來并不太高興，他看着埃默裡站起來去翻東西，皺巴着臉自己把頭發捋順。

真是個讨厭的人類……

——

燭火在燭台上明滅不定，滴落的蠟油順着獸頭浮雕的紋路蜿蜒而下。

國王陛下将羽毛筆浸入墨水瓶裡，然後在面前的羊皮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一場暴雪将要來臨，他不得不向外收購足夠的木炭來幫助自己的子民們度過惡劣的天氣。

門外突然傳來侍衛的聲音，說是有兩位異國訪客求見。

他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瞥見案頭堆積的羊皮卷，皺着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叫他們進來吧。”

厚重木門被推開，外面的寒意順勢撲進了燃着壁爐的書房裡。

“……伊恩？”

國王陛下看向來人，眼裡閃過一絲震驚。

“好久不見啊柯林，從前那個小胖墩呢？老國王不養了嗎？”

聽見熟悉的吐槽，明明應該感到冒犯的柯林卻笑了起來。“伊恩，好久不見，你的嘴還是像辣椒一樣毒辣。”

北國的國王陛下走到兩人面前，頭上那頂繁瑣的王冠被他取了下來——這是他對好友的表态：希望伊恩不要因為自己成為國王而生疏了，“這位是？”

伊恩才不在乎這些，他一把摟住德雷克的腰，剛準備開口，就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用餘光瞄了男人。“額……他是我的，夥伴。”

“夥伴？真是一個稀奇的詞。”柯林點點頭，向德雷克打了聲招呼。

“……德雷克。”男人顯然感受到了伊恩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有些不自在的開口。

“龍族王子今天怎麼舍得來北國了，我還以為我們再次見面，是要到我老死之前了。”

國王陛下看起來很年輕，有着一頭柔順的淺金色長發，五官也精緻的像個瓷娃娃，笑起來顯得很有活力。“當然是來找你繼續學習貴族禮儀了——畢竟，我的這個騎士夥伴可是說它們中看不中用。”

突然被叫到的德雷克不贊同的看向伊恩：這種話私底下說說就好了，現在怎麼說都是當着一個貴族的面……

柯林開懷大笑起來：“他說的沒錯，埃默裡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更加委婉……”

新皇枯燥無味的生活裡隻有兩位交心的朋友——伊恩和埃默裡，前者小時候經常來皇宮裡溜達，一來二去就成了好朋友；後者是父王給自己安排的近衛，相當于陪着自己長大，上任後被提拔為護國将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