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都休息得好,到教室也早,邊上座位還空着,早自修鈴響前才等來人,瞧着溫玉照面上不見疲色,更舒心幾分。
“衣服給你,洗幹淨了。”
溫玉照遞來紙袋,裡面整齊疊着那天借的衣物,這回是溫玉照那兒的洗衣液味。
時間緊,兩人聊得不多,且課桌分離開來,沈初弦隻能咽了自己那點兒悄悄話。
上午接連考完,沈初弦摁着中指的繭揉兩圈,起身幾人一塊去食堂。
等餐隊列議論聲嘈雜,大多是交換試題答案,争辯不下時也有同班學生向溫玉照求證。
沈初弦站在溫玉照身後,微垂着眼、視線墜在他的發尾,好像長長了。
“你今天怎麼樣了?”面前的人後撤一步,半側身子回眸望來。
“嗯?”似被老師考察功課,沈初弦視線偏移過來,眉梢揚了些,
“應該還行,你的筆記我都看過了,今天沒什麼大問題。”
“沒問你這個。”
“啊?”
他怔怔闖入,又融于落日餘晖,黑雁振羽方引心還。
“我應該完全好了…”
“嗯,等會回去好好休息,不用看太久書。”
細語随他回過身逆着吹拂來,風鈴輕響,沈初弦也不記得這天具體怎麼度過的,鈴聲至第二日仍似有回音。
“早,剪頭發了?”
“修了一下,早。”
溫玉照在沈初弦身邊落了座,前兩日考完他就去了理發店,頸間清爽,人也明朗些。
梁辰拿着試卷給溫玉照看,彎眼樂道:“班長、多虧了你,這幾題公式我都記得。”
“事在人為,我隻是提醒過你而已。”
對好學的人他不會吝啬誇贊。
這邊沈初弦要把試卷盯穿,筆尖點了幾下草稿本:“你好像都沒有提醒我。”
“昨天數學課,你不在。”
又緩緩解釋:“你的書上我也有寫。”
“那不一樣…”
“期中考提醒你。”
溫玉照愈發覺得他像溫九陽,不過比九陽好哄。
幾日後出了成績,和中考排名差别不大,班裡沒有過多議論。
“溫玉照!快來。”
社長李文才望見他到門口,就急着招呼。
“學長,怎麼了?”
他腳步稍快幾分,注意到李文身邊有位女生,正調試着相機,聞聲擡頭。
“Hi.”
她眼底帶些好奇,尾音勾挑。
“學姐你好。”
“嗯?你知道我?”
溫玉照唇角微彎:“學姐能力在這裡,自然認識了。”
她一掌拍在學長臂上:“把他送我們社去。”
“以前沒發現你這麼會做夢…說正事。”
“噢。”她面朝溫玉照,“今天我負責給雕塑社拍宣傳片,不過拍完我想請你做我的模特單獨拍幾張,不耽誤你們做事。”
溫玉照答應得爽快,談話間得悉學姐名李清,和李文是兄妹。
等到時間各自進入狀态,無需社員凹造型,李清盡力不擾人活動找着角度。
她拍攝結束恰巧溫玉照擡了眼,他在窗邊,影影綽綽的光圈輕顫,無聲問去:“開始了嗎?”
李清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他如往常,指腹蹭了泥,微微發力,似筆墨作畫。
閃爍浮動間,面龐暈上光,金紗撒落發絲,謙卑立于光下。
“你學過雕塑麼?”
“以前接觸過。”陪溫九陽上的興趣班。
教室零散留着人,李清和他翻看底片。
“你覺得怎麼樣?”
“我好像能理解。”
她笑聲短促,看完相片随意談天,好奇溫玉照捏的是誰,隻答是網圖,問不出個名堂,等來李文,邀溫玉照一道回。
“我坐地鐵就行,等會還有些事,你們先走吧。”
“ok,早點回家哦,拜拜。”
“好,再見。”
他獨自默坐,掐點出門,上到地鐵才開始回信息。
“怎麼樣?帥不帥?”
沈初弦發來一段剪輯過的辯論視頻:
“……任何一個人的初印象都是不準确的,與人深交需要坦然面對,人生若隻如初見會使我們關系停滞,留在淺層……”
“帥。你們的辯題是人生若隻如初見好不好?”
“嗯嗯,你覺得呢?”
他握着欄杆,拇指摁在冰涼金屬上滑動,目光爬上玻璃映出的身影,接着回複:
“我覺得,說出人生若隻如初見這句話,悲劇就已經發生了。”
他視線仍凝于屏幕,在背景和輸入框交替敲擊兩次,終了發出:
“抱歉,我不太懂辯論,剛剛那句随口說的,可能有些冒犯”
沈初弦直覺他并非胡說,隻是不願講,他也覺得“人生若隻如初見”不是好事,否則溫玉照以後該怎麼同他傾訴呢。
“沒事 我們倆是一對的,你随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