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說了一句話,什麼都沒為你做,你就誇我好。”
“可是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啊,我信你會做到。”
溫玉照收回手:“在我沒有真正付出行動前,你隻要答應就行了。”
“嗯…我不懂,你需要付出什麼行動?”
他思索着舉例:“拿剛才的事說,你想長高,我可以幫你制定健身計劃,其中包含長身體的運動、舒緩的休息活動,并監督實行。”
“诶,這樣聽起來确實體驗感很不錯!”
“這時你誇我,我會更開心。”
“我明白了!”
“對外可以先表達感謝,不要輕易感動。”
他像養了個孩子,将自己琢磨的東西教出去。
叩叩——
“玉照?”
被喚的人愕然擡起頭,随即開了門:“爸、媽,奶奶…?”
“玉照…”
柳南枝微微仰着頭捧起溫玉照的臉,眼中滿是關切:“媽看看、又瘦了…有沒有受傷?”
“沒有…”
溫宴注意到床上的沈初弦,又背過身皺起眉。
沈初弦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了,似乎莫名被橫了一眼。
“爸、媽,他是沈初弦,今天是他保護了我,我才沒受傷。”
柳南枝對他印象是好的,兒子提過的朋友,如今又救了他,更是怎麼看怎麼乖。
“初弦,好孩子,謝謝你救了我們玉照,怎麼樣?醫生怎麼說的?”
“沒事的阿姨,就是有點骨折,後面養養就好,别的沒事。”
“好、好,骨折是不是要做手術?爸爸媽媽知道嗎?”
“知道的阿姨,我爸媽在國外,我這其實也不是很嚴重,就沒讓他們回來。”
“有需要的、有事情就告訴玉照,把我們當家裡人就好啊。”
沈初弦點點頭,伸着手要動:“椅子好像在那邊”
溫玉照扶了他一把:“别動。”
接着搬來椅子,幾人坐下。
溫宴繃着臉,那唇抿着不開口,不知想什麼。
“你給孩子使什麼臉色?”
柳南枝壓低聲埋怨他一聲。
“不是,我是想家裡事…”
“叔,我好像避不開…”
“爸,沒關系,他可以知道。”
“宴啊,初弦是個好孩子,我看得出。”
這下他眉心似乎皺得更厲害,可一家子都為這小孩說話,怎麼辦?
“謝謝,你救了玉照。”
“沒事的叔!”
溫宴轉而看向溫玉照,輕語慢言:
“玉照,對不起。”
“關于九陽的事,你媽媽其實提過,該讓你知道真相,是我不同意。”
細語碎在溫玉照耳畔,催他紅眼。
“記得你小時候嗎?小瓷娃娃一個,也不愛笑,身子躺在床上,眼睛倒是喜歡往外轉,就等九陽回家陪你說話。”
“直到後來那事…那天你又哭又鬧,很快也進了醫院,再醒過來,像是變了個人。”
“對九陽的事模糊了,對着空曠的懷抱說弟弟今天好乖,會叫哥哥起床了,震驚悲痛之餘,我們發現你身體好了起來,性子也愈發沉穩真正像位哥哥。”
“如果不是對你本性足夠了解,我們真以為是什麼…被人奪舍了。”
“那樣蓬勃的生命力,我們下意識地保護,尤其是…我太膽小。”
“我害怕有人戳穿、怕你出事,于是…我想盡辦法引導你不去與人深交,将九陽送到媽那兒,以為這樣就能一直看見你的笑臉…”
老人家與這樣狀态下的溫玉照相處最久,以至于她能熟練明白,九陽此時正在做什麼。
她背過臉抹了一把,柳南枝搭着她的肩輕拍。
柳南枝一向支持溫玉照對外交往,她聽見沈初弦這個名字時,就告訴過溫宴會有今天。
她心疼,也是真心為溫玉照走向未來而高興,兩邊都是愛的人,她無法做出太狠的決定。
每個人都有各自苦楚。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我錯得徹底,讓你陷入更大的痛苦,以你的性子,現在大概會想是你的錯,害得我們一家如此…”
“我想說,你沒錯,這不是你可以選擇的,我們也是自願的,要說誰錯,那我一定是錯得最深的。”
溫玉照想起來,兒時溫宴總不嫌煩地逗自己笑,溫和哄自己入睡,分明是慈父的形象。
而這些年間,他總更願意與媽媽訴說,似乎是覺得溫宴難以溝通、難以改變。
溫玉照抖了下唇,掌心不知何時被沈初弦放着手,兩人借力相握。
放反七年的唱片今日終于發出聲音。
“對不起…”
“不怪你,玉照。”
“都是因為我那天要出門…九陽和小白才會…”
“不是的孩子。”溫宴掌心撫着他的發頂,許是闊别已久的觸感,停留時間有些長,“他們一直盯着,不是這件事,就會有别的事。”
柳南枝将溫玉照帶到身邊靠着自己的肩:“寶貝,這不是你的錯,不要怪自己,該忏悔的另有其人。”
“這件事爸爸媽媽來解決,你負責照顧好初弦,我們保持聯系,好嗎?”
“嗯…好…”
“乖,哭過今天,我們再也不糾結誰對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