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低沉的聲音在房間驟然響起,含着怨氣一般。
聞言,蘇容玉渾身一顫,更加用力的蜷縮身體,慌亂的捂住耳朵,拼命的搖着頭。
“不是我,不是我……”蘇容玉染上哭腔,“不怪我,都是你,都是你的錯………我沒殺你,我沒有……”
秦茹品找到蘇容玉的時候,他已經精神錯亂了。
地面上散落着的陶瓷碎片雜亂無章的鋪在地闆上。
這些慘狀無不召示着之前有多麼激烈的發生過什麼。
蘇容玉縮在角落裡,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吓的尖叫顫抖。
秦茹品走過去抱住蘇容玉的時候,蘇容玉應激反應一樣大喊掙紮,眼睛通紅腫脹,頭發淩亂,比她第一次見到蘇容玉的時候,還要不正常。
秦茹品說了好幾遍她的名字,蘇容玉才像找回一點點的理智,虛無空洞的眼睛一點點聚焦在秦茹品臉上。
随即崩潰大哭。
秦茹品把蘇容玉帶回了自己家。
不是她的工作室。
她怕蘇容玉見到那些石膏娃娃會再次瘋掉。
秦茹品給蘇容玉倒來一杯熱水,遞給他,柔聲道:“喝吧。”
蘇容玉接過來,眼眸依舊恍惚。
秦茹品在他身邊坐下。
過了良久之後,蘇容玉開口,聲音暗啞,“它死了嗎?”
秦茹品知道,他指的是那個石膏娃娃。
腦子裡一閃而過地面上狼藉一片,碎成那個樣子,再拼成複原都難如登天,怎麼可能還會活着。
“嗯。”秦茹品低低應了一聲。
蘇容玉伸出纖細修長的五指顫抖着捂住自己的臉,極度哽咽道:“是我殺了它……”
秦茹品第一次知道她做的石膏娃娃可以活過來,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原本是為了讓蘇容玉好受一點,有個羁絆,她幫他做了那個石膏娃娃。
可現在事情變得更糟糕了……
秦茹品擡手輕覆在蘇容玉的肩上,低聲安慰,“那不過是一塊石膏,哪來的殺不殺,你還做了一件好事,萬一那東西跑出來禍害人,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蘇容玉想起石膏娃娃的那張臉,心髒還是不可抑制的緊縮着。
其實在最初看到石膏娃娃活着的時候,除了害怕,蘇容玉還有隐隐的希冀。
他好像看到沈惑活了過來。
他一度想要沉溺在沈惑依然活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美夢裡。
可是另一個聲音又在說,他是假的,它隻是一塊石膏。
披着人皮罷了。
這一想法迅速讓蘇容玉認知到,面前站着的是一個怎樣的怪物。
它模仿沈惑的笑容,沈惑的聲音,用來迷惑蘇容玉……
越想越害怕,連帶着那點期冀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茹品幫蘇容玉簡單處理了下身上的傷口,尤其是腳底,還有一些碎渣子嵌入進去,她費了好大勁幫他處理完。
“好了,别想那麼多,先好好休息吧。”秦茹品把醫療箱收好,囑咐道,“傷口先别碰水,小心發炎。”
蘇容玉躺在床上輕輕颔首。
秦茹品把門關上,房間裡隻剩下蘇容玉一人。
蘇容玉看着天花闆,沉重的眼皮往下壓,最後陷入沉睡之中。
………
“嘟———嘟———”
“您好。”
“您好,我是之前入住酒店的朋友,那天走的急,我忘記給你們說了,房間裡有許多的陶瓷碎片,給你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我可以賠償給酒店的。”
“哦,請問您朋友的名字是?”
“蘇容玉。”
“好的,我查詢一下。”
“嗯……這邊查詢到确實有一位姓蘇名容玉的男生在一個星期前入住過我們酒店,但并沒有保潔人員上報有什麼散落一地的陶瓷碎片,所以您是不是記錯了?”
“…………”秦茹品沉默良久。
“女士您有在聽嗎?”
秦茹品回過神來,道:“好的,麻煩您了。”
挂完電話後,秦茹品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某處良久。
面前是她的辦公桌,桌子上還有她未完成的一顆石膏娃娃的頭顱,剛剛畫好眼睛,但眼珠子沒有細化,顯得空洞的看着她。
寂靜。
風吹過,面前的敞開的窗戶被吹的吱呀作響。
從窗戶向外看,可以看到一片生機勃勃的綠意盎然,花草樹木,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溪緩緩流淌。
但坐在如此美好的環境中的秦茹品卻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今天工作時突然響起那天她把蘇容玉從酒店帶出來後沒有打掃,所以這才聯系了酒店前台。
但剛剛前台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前台是不會撒謊的,那麼那些碎片究竟去了哪裡?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呢?
秦茹品想不通。
心越來越焦躁不安。
電光火石間,秦茹品打電話給蘇容玉。
蘇容玉還在她的住處呆着。
電話響了又響,遲遲沒有人接。
心更加慌了。
秦茹品當即抓起手機朝家裡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