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是正月十八,江成延三日後便要出行青州,但江雲汐卻仍舊未找到可以說服父母的緣由。
閨閣女子本就規矩良多,即便她父母足夠開明,但想要與江成延一同遠去青州,亦是難事一樁。
江雲汐手捧着一本書冊,目光雖落在書頁上,思緒卻早已漂遠。
她輕歎一口氣,将手中的書冊合上。
江雲汐起身推開窗棂,一陣風帶着寒意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頸。
望向窗外陰暗的天空,她再次歎了一口氣。隻剩三日,但她還未能找到緣由回青州。
陰暗的天空讓江雲汐的心緒愈發絮亂。她又将窗棂阖上,把寒風也一并關在窗外。
“小姐!小姐!您瞧瞧是誰回來了。”院門處倏地傳來春蘭歡快的嗓音。
她正疑惑着,屋門被推開,春蘭小跑着邁進屋,而她身後跟着的人竟是明嬷嬷。
“明嬷嬷!”江雲汐脫口喚道,她下意識地迎了上去,“嬷嬷,”她的雙眸瞬間便染上淚意,聲音也跟着哽咽,“嬷嬷,你回來了。”
明嬷嬷快步走至她面前,雙膝跪地,語帶哽咽,“此番若沒有小姐相助,老奴這一輩子都不能再見到妹妹……小姐的大恩,老奴生生世世銘記于心。”話音剛落,她身子已是俯了下去,竟是要行磕頭大禮。
江雲汐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制止她拜下去的動作,“嬷嬷這是在做什麼?嬷嬷從小看着我長大,在我心裡,嬷嬷便是我的親人。你這般,叫我如何自處?”
明嬷嬷此時早已淚流滿面,“小姐…”
江雲汐蹲下身子,親自攙扶明嬷嬷,“嬷嬷快起來,坐下歇歇。”
春蘭和夏荷也連忙上前,一同攙扶着明嬷嬷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夏荷替明嬷嬷拭去眼淚,笑着說道:“嬷嬷這攢了好幾十年的金豆子,今兒一次掉個經光,嬷嬷不心疼,咱們瞧着都心疼呢。”
明嬷嬷破涕而笑,手指點了點夏荷的眉間,“你這促狹鬼,膽子愈發大了,連我這老人家都敢打趣。”
夏荷倒一盞茶放在明嬷嬷面前,“嬷嬷,您喝杯茶潤潤嗓子,快與我們說說,這一路可是發生了很多趣事?”
明嬷嬷端起茶盞啜了幾口,便開始講起她一路的見聞。
夏荷和春蘭時而發出驚歎之聲,廳堂内一片歡聲笑語。
江雲汐坐在背椅上,靜靜地聽着,間或跟着應和幾句。
随着明嬷嬷的嗓音,她原本籠在臉上的愁雲,也随之一掃而空。
“瞧瞧我這記性哎。”明嬷嬷突然擡手拍了一下額頭,神色間有些懊惱,“小姐,老奴光顧着說笑,忘了書信的事兒。老奴還從青州帶回了書信。”說着,她從袖袋中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江雲汐詫異地接過書信,滿臉疑惑,“嬷嬷怎的還去了青州?”
“說來也巧,老奴的妹妹和妹夫,舉家搬去青州。老奴便想着正好跟着去青州,能給老太爺和老夫人請個安。”
“外祖父和外祖母身子可還康健?”
“好着呢,老夫人還問起您,一直念着您何時回去呢。老奴已經将夫人的書信送了過去,這手上的是二舅姥爺寫給您的書信。”
江雲汐心裡湧起一陣酸澀,前世今生,她也多年都未曾見過外祖父一家。
她拆開書信一目十行,待看完最後一行字,她忽地眼眸一亮,嘴角微勾,眸中是掩不住的雀躍。
她總算知曉該以何緣由随江成延回青州了。
……
江雲汐左手緊攥着書信,右手提着裙裾,一路小跑着奔向春晖院。
“小…小姐,你慢些…”春蘭在她身後喘着粗氣,小跑着跟着,“地上滑呢,小姐。”
剛走到院門處,江雲汐便忍不住喊出聲,“母親!母親!”
江雲汐一溜煙撲進正房,“母親,明嬷嬷捎來了小舅的書信!”
侯夫人本坐在案前查看帳本,轉頭看向她,便瞧見她鼻尖的細汗,忍不住蹙眉去擦拭,“你這丫頭,跑這麼急仔細摔着。”
江雲汐任由她的動作,将信雙手遞過去,滿眼期許。
侯夫人見她那神情,無奈搖頭,接過信箋徑自拆開,直到看完最後一行,才笑着将信紙遞還給她,“你小舅又買了幾塊紫玉,說是要給你做套頭面。”
江雲汐接過信紙,她早已看過書信,自是知曉小舅信上寫了些什麼。
她的唇邊揚起一抹甜笑,小舅向來最是疼她,在小舅心裡,她的兩個兄長都不頂她一人。
江雲汐小心地将信紙按原折痕疊好,“母親,您也瞧見了,小舅問我何時回去青州呢。”
她見侯夫人不語,并不死心,幹脆單刀直入,“母親,三月初七是外祖母的生辰。我想與二哥一同回青州,正好能為外祖母慶生。”
侯夫人擡眸看向她,“這天寒地凍,路途遙遠,你吃得下這份苦?”
見侯夫人沒有立時拒絕,江雲汐心中一喜,瞧着這事似乎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