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停下了腳步,早上他好像也聽到了大車的聲音,他還嫌吵把被子蒙在了頭上。
“聽說把老房子都賣了?”
“可不是,做生意賠了不少錢,要賬的來了好幾次。”
“臉上不好看,要不然能大清早趁着沒人搬家。”
“那他們搬哪兒去?”
“聽說是去他媳婦娘家湊合湊合。”
“唉,聽說老楊被氣的還住了次院。”
“那能怎麼着,他兒子不是個省油的燈,天天想着發大财,再看看那個孫子,成天不學無術,和巷尾那個一個樣兒。”
陳南從拐角的陰影處走了出去,瞥了一眼聚在一起打麻将的幾人,他們都是住在附近的,沒事就喜歡坐在榕樹下乘涼磕牙。
陳南剛搬來時沒少聽風言風語。
好像就有一種人喜歡通過談論别人的糟心事來張揚自己過得很舒心,書七成,戲三分,生活是活給自己看的。
陳南打車到了江予家樓下,輕車熟路的到了他家門口,是江予開的門,他穿着白色T恤和寬大的牛仔短褲。
陳南盯着江予剛上過藥的腳踝,“我還要忍你的腳多久?”
江予側身讓陳南進屋,“我每天都按時上藥,什麼時候能好可能得看天意。”
陳南擠進屋内,“你這意思我還得去廟裡上香求一下?”
江予笑着:“也不是不行,崇福寺一日遊?”
崇福寺就在南甯的最南邊,每年很多高考學子的家長踏入那裡,萬一真的有神的存在呢?那隻要我足夠虔誠神就能聽見,這也算是一種心理寄托。
“你這點兒小事兒,神才懶得理你。”
今天江予真把書桌讓給了陳南,他在床上支了張小桌子。
陳南正在看昨天江予批改過的物理卷子,手裡還拿着熱騰騰的包子,整個人相當的放松自在。
江予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楊天華常說你有潔癖,我怎麼看不出來?”
陳南懶懶的回:“我可沒說過我有潔癖,我隻是不讓别人碰我,僅此而已。”
江予在身後笑了起來,“有針對性的?”
最近陳南和江予的身體接觸過多,陳南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個屁,你現在在我眼裡就是病号,就像醫生和病人一樣。”
“對對對。”
如此敷衍的回答,陳南拿起桌上的橡皮朝後扔了出去。
訂正完物理卷子,陳南趴在桌上突然說:“楊壯搬家了。”
江予看着陳南懶散的背影,就覺得他有很多話想說,“你跟他關系不是很差,他搬走不挺好的?”
除了剛上初一的那一架,其實陳南和楊壯平時就是互相看不慣。
楊壯看不慣陳南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但他知道打不過陳南也就會偷偷耍小手段,陳南平時懶得理他,但打他時也不手軟。
陳南來回轉動着手中的筆,好似想驅走心裡的煩悶,“早上聽門口的大媽們說的。”
江予停下筆,“你打架還打出感情,舍不得了?”
陳南換了個姿勢趴着,“不是,就是……他家在巷子裡人緣不算差,楊壯就是孩子王,但平時對他們笑呵呵的人背後卻說的很難聽,你說是不是挺搞笑的?”
以前陳南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出生才被别人當成談資,早上他突然意識到誰都有可能成為别人的茶餘飯後閑聊的對象。
“他們說的隻是他們想看到的。”
陳南好半天沒有動,過了一會兒才把物理卷子扔到床上,“這樣行了吧,江老師。”
江予滿意的點了點頭,“做你前邊的數學卷子,都是高一上學期的重點。”
陳南唉聲歎氣着後背弓的更彎了,整個上身都伏在桌子上,“你要把我培養成書呆子二号嗎?”
江予笑着:“讓你平心靜氣的。”
陳南嘟囔着:“是被澆的透心涼。”
高一上學期陳南基本沒聽過課,江予出的卷子他基本是一看一個不會,江予特地在卷子下邊放上了知識點總結以及題型歸納。
整個上午過去了,數學卷子依舊幹幹淨淨,旁邊的草稿紙倒是被陳南畫的亂七八糟。
陳南的腦仁疼,“你看看表是不是該點外賣了,民以食為天。”
江予下床往廚房走去,“煮面條?”
可以短暫的離開公式的海洋,陳南小跑着跟了過去,“應該不會毒死人吧,那我可以選煮泡面嗎?”
因為廚房僅僅夠一個人轉身,陳南剝蒜時兩個人還撞到了一起,後來陳南像個吉祥物一樣立在了門口,安心等待投喂。
西紅柿雞蛋面,味道還行,能入口。
陳南早上被江予的消息震醒,晚上抱着江予出的卷子睡着,白天就和江予變成連體嬰挨在一起,生活好像有了那麼一點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