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在理科上唯二的弱項就是語文和英語,語文完全看天意,英語全憑運氣。他的成績但凡折也是折在這兩門。
江予給陳南專門制定了這兩門的學習計劃,他用沉穩的口氣說:“首先需要讓你們彼此熟悉一下,混個臉熟,再次見了就不會那麼舉足無措。”
陳南接連兩天不是看大片的文字就是看密密麻麻的字母,以至于抽空看到數學物理題都覺得異常的和藹可親。
“赤壁賦背了沒?” 周四一大早江予就發出了靈魂之問。
陳南覺得再這樣下去,他要麼和語文同歸于盡,要麼,還是保自己的命要緊。他虛弱的回:“本金還你,放過我。”
江予笑了一聲,“有這麼誇張?”
陳南簡直哭笑不得,“您說呢?現在讓我做理綜和數學都屬于讓我休息了。” 讓他背課文也就算了,每天還要做閱讀理解,說是讓他保持基本的語感。
他猜不到作者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反正他心情不怎麼樣。
“就你這樣讓你學文那不是要你命?”
陳南把語文書立在桌子上擋住臉,“你以為都像你全面開花,我很好奇有什麼是你學不會的?”
江予的食指有節奏的敲着桌面,“目前沒發現。”
“變态。” 陳南盯着語文書,感覺上面的字在跳舞。
江予拿過陳南的書翻到赤壁賦的那頁,“人生那麼長,你觀察久了,可能就發現我的弱項了。”
陳南奪過自己的書,“我吃飽了撐得觀察你,我有那麼閑嗎?”
江予眉開眼笑,“沒有沒有,那你快背,第一節語文課要默寫。”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陳南偷瞄了一眼江予。
兩個聲音出現在陳南的周身。
“我為什麼聽他的,他輸錢跟我有什麼關系?”
“你想去實驗班,想繼續和江予做同桌。”
“以現在的成績也夠了。”
“每天放學了還能跟江予在一起待着,你不開心嗎?”
“你怎麼了?” 江予看陳南朝着空氣拍打了幾下。
陳南被問的心虛,理不直但氣很壯的說:“熱,我扇風不行啊?”
“你繼續。” 江予以為陳南被語文折磨的心情不定,當下決定到考試前盡量順着自己同桌。
陳南面對牆壁嘟囔了幾句,他無意識的在草稿紙上胡亂寫着。
六班的語文老師姓周名成仁,不成功便成仁,學生私底下叫他周成功。他因為剛畢業隻帶一個班,又因為預考三個學生缺考,整個班級的語文平均分在年級墊底,最近他的臉色不太好。
上課鈴聲響了快十分鐘了,周老師才用一種很頹的姿勢踏進教室。本來人長得就顯老,這下感覺年紀快趕上唐僧了。
“這節課……” 周老師盯着窗戶外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楊天華小聲說:“把周老師打擊成這樣了?果然不是誰都能像唐僧一樣心裡強大。”
劉文靜靠着楊天華的桌子,“聽說他本來想去十三中的,最後沒通過考試才來的我們這兒。”
“哦,那跟我們沒考好關系不大,他還沒學會既來之則安之。”
周老師終于回過了神,“先默寫一下赤壁賦。” 這聲音活像個八十歲老頭。
劉文靜的性格導緻她的聲音不會太小,陳南都聽得一清二楚。陳南看向已經提筆的江予。
要是江予中考沒有缺考,以他的分數可以上附中,不知道中考結束後的假期他是怎麼度過的,也像周老師這樣嗎?
江予的筆頭敲響了陳南的桌子。
教室裡紙張翻動的聲音異常明顯,坐在講台上的周老師像蘇轼一樣容色憂愁凄怆,“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不知道他是不是對學生說的,因為他一直盯着窗外,翻書的聲音也停了。
二十分鐘後,赤壁賦從最後一排向前排傳去。
“陳南,你給我草稿紙幹什麼?” 楊天華揚了揚手中的紙。
中考後的江予暫時從陳南的腦中離開,陳南把筆下的紙拿了起來。
“陳南,你練字呢?”
江予和陳南同時擡起了頭。
楊天華用下巴指了指剛才的草稿紙,上面七扭八歪的寫了大半張江予兩個字。
陳南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他正在想怎麼糊弄楊天華,眼尾瞥見了江予正看向草稿紙。
“我報名了書法大賽,随便練練,你的名字我也練了。” 陳南用語文課本遮擋了草稿紙,他自認為全程鎮定自若,沒有任何漏洞。
楊天華興趣來的太快,他轉過大半個身子,“牛啊兄弟,我一直以為書法大賽是一群老大爺參加的項目,什麼時候比,我一定去瞻仰一下。”
江予也參與了話題,“我怎麼沒聽過這個比賽?”
“就榮甯區舉辦的吧,我也是聽說的。” 這是陳南不知道哪天晚上回家聽路口的大爺說的。
江予問:“你不是報名了嗎?”
“那個,你聽錯了,我是計劃報名,計劃……”
楊天華正想說點兒什麼,周老師就點了他的名字,他迅速站了起來,凳子都快擦出火花了。
雖然柳媛已經盡力提醒了,可是楊天華的耳朵像被書法二字封印了一樣,光一個勁兒的啊了。
偷笑聲讓周老師的頭發又白了一根,“陳南,你來說。”
“表達了作者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