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沒回話,他走到書桌前拉開了凳子。
陳南識趣的把被子放到江予床上,瞥見衣櫃的把手上挂着一件上衣,上面一大片水漬。
江予坐在書桌前背對着陳南。
陳南看着這熟悉的場景在心裡唉聲歎氣,上次江予去他房間找他,當時他也是這麼背對着坐在書桌前。
“你還搬家嗎?” 話剛說去陳南腦海裡出現一個聲音,“我擦,我在說什麼啊!”
“房東這是在攆我們走嗎?” 江予側靠着椅子看向陳南。
“我就随口問問。” 陳南尴尬的腳趾都要扣地了。
江予又不說話了。
“昨天我發的信息你沒看?”
“看了。”
“電話沒聽到?”
“聽到了。”
陳南覺得自己有病,自找不痛快,人家這不就是明顯的故意的,還問還問。
“你沒回也沒接。”
所以呢,你想讓他給你道個歉還是怎麼着?岚姐昨天出的馊主意揮之不去,話沒說完前陳南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死嘴說了什麼。
江予很坦然的看着陳南,“不想回也不想接。”
“那大晚上的我以後是留門還是不留門?”
江予拿起桌上的筆,“以後要是有特殊情況我會跟房東說的,我還要忙,如果你沒其他要說的把門帶上。”
“有,在咖啡店……”
江予沉浸在書裡沒擡頭。
“你跟阿姨說了嗎?”
江予的沉默成了陳南的獨角戲。
“我上網查了,到時候會遵循你和星星的意見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找個律師問問。”
“要不我問問昊哥,他有認識的律師。”
“你怎麼打算的?”
“他跑了那麼多年,法律還會向着他不成。”
“江予,你說句話啊。”
“要不要提前找律師?”
江予手裡攥着筆杆,突然厲聲問道:“陳南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的眼神變得兇巴巴的,不過是用來掩藏自己心底的克制,但陳南沒讀明白。
陳南的手在身後抓着書桌的邊緣,“幫你,幫阿姨,幫星星啊。”
江予緊皺着眉頭,“我不需要。”
陳南的心髒猛地跳動着,他垂眼看向地闆,小心說着自己到底在幹什麼,“我想幫你。”
江予拿筆在書上畫了個圈用于标記。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尴尬不已,明明離得很近的兩人中間卻像隔着一層看不見的空氣牆。
陳南掃過江予的側臉,忐忑不安的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江予的手指摩搓着書的邊緣,他爸媽的事情确實讓他很苦惱,“我自己會解決。”
陳南順着接話:“怎麼解決,你昨天找人去了?”
“我之前沒說明白嗎?以後我們隻是同學,現在多了一層房東和租戶的關系,我不需要跟你彙報吧?” 江予不耐煩的說着。
陳南盯着江予面無表情的側臉怔愣了會兒,“你是不是想說的更直接,讓我以後離你遠遠的,一句話也不要說,像陌生人一樣。”
江予最近的語氣、眼神、态度可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不論是陳南的跟蹤還是昨晚的微信,在江予眼裡都是陳南說的那句“我們隻是朋友”的證明。
但他一直以來所做的一切,前提條件都是“互相喜歡而且我們最後會成為戀人”。
江予接受了這個結果,他平靜的說:“是,我就是這麼想的,不當陌生人當什麼,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你能做到我做不到。”
“我不就是因為做不到才這樣的嗎?” 陳南咬着嘴唇,他陷在江予喜歡和不喜歡的辯題裡,他心想:“江予不喜歡了,我還有必要說自己的心意嗎?”
江予理解不了陳南的邏輯,“我們現在的關系,你不用做這些,以後你也想好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
現在的關系,陌生人的關系嗎,江予把感情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控制這麼随心所欲嗎?
陳南的心一直往下沉直到跌到了谷底,“你告訴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什麼也别做。” 江予說的毫不客氣。
陳南被氣的呼吸急促,語速快到沒邊,“誰能像你一樣做那麼絕,對待感情收放自如,說沒有就沒有。”
他停頓後吸了口氣繼續說:“前一天還稱兄道弟,第二天就一句話也不說,第三天就開始換座位,第四天就開始玩失蹤,那今天你是不是要微信拉黑電話删除了?”
陳南的氣急敗壞讓江予心煩,但他依舊保持鎮定的語氣,“我就活該一直折磨自己,心裡想的抱你還得克制自己守好朋友的界限,你就這意思?”
江予的房門被敲響,是他媽媽在門外喊他們吃飯。
“我沒什麼意思。” 陳南自暴自棄的低聲說着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