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赤心中滿是無奈,那報恩之語是他許下的,他于情于理也該完成。但魏嫣然所說之事,他絕不能辦。
他站在那裡,眉宇間籠着一層淡淡的愁雲。
“阿兄!”烏蘭嬌聲喚道,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搖着木赤的胳膊,面上帶着幾分嬌嗔,眼中滿是期盼。她軟語溫言,試圖讓木赤松口。
然而木赤仍是搖了搖頭,微微皺眉,将烏蘭纏在他胳膊上的手輕輕退了下來。
烏蘭見狀,頓時嘟起小嘴,眼中閃過一絲委屈,輕哼一聲,一跺腳,便躲到了魏嫣然身後,一副賭氣再也不理人的模樣。
魏嫣然并未惱怒,她微微一笑,輕聲道:“那你就再幫個忙,讓争奪狼王稱号的比試換個地方。”
木赤微微一愣,随即問道:“換哪裡?”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皺起眉頭道:“絕對換不到部落地的。”
魏嫣然淺淺一笑,她當然想把位置換到部落地。可是她也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道:“我當然知道不行,也不劊為難你。我是要你把位置換到王城前街最開闊的鬧市,那個立着長生天神像的地方。
你說你要報恩,我想來想去唯剩這一個了,你不會還做不到吧?”
她的話語中帶着幾分調侃,卻又似在認真相詢,那眼神直直地看着木赤,似是要将他的心思看透。
木赤嘴唇微抿,沉默地看着魏嫣然。
無論如何,接二連三地拒絕恩人的請求不好,而且這件事他稍微運作,執行起來并不難。
隻是他不明白魏嫣然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如果是别的人,他不會猶豫,可眼前女子那麼聰明,不會平白無故叫他做些無聊的事。
他看着魏嫣然,魏嫣然也回看着他,三人默不作聲。
末了,他歎了口氣,答道:“好,我會做到的。”
魏嫣然微微一笑,她輕啟朱唇,道:“那麼一言為定。”
木赤朗聲道:“驷馬難追。”
魏嫣然轉身,輕拂衣袖,步态輕盈,宛如行雲流水。她柔聲道:“成了,烏蘭回去睡覺吧,天色很晚了。”
此時月挂梢頭,銀輝灑落,夜色如水,四周靜谧無聲,唯有微風拂過樹梢,沙沙作響。
烏蘭卻扁着嘴,一臉不情願,嘟囔道:“我睡不着。”
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滿是委屈。還有一日魏嫣然所有的大災難就要發生了,可她們還什麼都做不了,她心急得都要上火了,怎麼還顧得上睡覺這種事。
魏嫣然輕輕扯着烏蘭的衣袖,動作輕柔而有力,柔聲道:“明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你必須養足精神。”
烏蘭疑惑地擡頭,問道:“什麼事?”
魏嫣然笑笑不答話,卻忽得回頭,目光掃過想要跟上來聽她們談話的木赤,輕聲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注意身體哦。”
木赤心中明白,魏嫣然這般說是不想讓他聽下去。然而面對這虛情假意似的關系,他心中還是湧起一股莫名的喜悅。
仿佛心中有什麼東西,被這幾句關切的話語悄然點燃。
他笑着點了點頭,轉身之際,身形輕盈如燕,片刻間便飛身躍出了烏蘭的府邸,隻留下一片夜色朦胧,月影婆娑。
第二日,晨光初透,微熹如紗,輕籠在朱門之上。
烏蘭早已立在魏嫣然門前,雙手握拳,用力敲擊着門扉,發出“哐哐”的聲響。
魏嫣然被這聲響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去開門。
她打開門,隻見烏蘭精神抖擻,雙目炯炯有神,臉上帶着幾分急切之色,她笑了笑,道:“去藥鋪裡抓點兒昏睡的藥,最好是給牛羊用的那種劑量,讓人服下能昏睡一整天的那種。然後想法子放在可汗要喝的東西裡。”
烏蘭歪了歪頭,一臉懵懂,疑惑道:“啊?”
給她的父汗下藥,還是昏睡的藥?
魏嫣然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神秘道:“隻有到時候王城沒有能夠主持大局的統領,咱們才能行動。”
烏蘭卻一瞪眼,大聲道:“那直接一刀下去呗!還省事!”
她這話出口,聲音頗大,驚得院中樹上的鳥兒撲棱棱飛起,四散而去。
魏嫣然聞言微微一愣,随後輕歎一聲,搖頭道:“可汗好像是你爹吧?你怎麼說的這麼沒有心理負擔?”
烏蘭卻冷哼一聲,挺直了腰杆,冷聲道:“我就是說說,等我哪天真的想做了,他也就死到臨頭了。”
她這話雖狠,卻透着一股孩子氣,仿佛隻是随口一說,卻不曾真正想過後果。
魏嫣然見她如此,隻得歎一口氣,道:“那你先去吧,我要去找阿古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