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重新躺回幹草之上,雙手枕于腦後,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正是如此,我不信女人,甯願傷重而死,也絕不會相信一個女人。”
魏嫣然氣得咬了咬牙,她忍不住瞥了眼身旁侍衛腰間佩戴的長劍,真想拔出那劍,一劍囊死他。
她可算明白紀長月為何定要讓李明臣服,若連李明這般的頑固之人都能被說服,那朝堂之上,怕是無人再會不服。
可她說服不了李明,而且也不想和這種腦袋和屁股長反了的人說話、
“殿下,捅死他吧。”
魏嫣然又轉頭看向王員外,隻見他滿面愁容。
她想起王員外往日的種種,心中一軟,“殿下,我了解王員外,他絕無冒犯長公主之意。長公主可否看在他也為黃河水患赈災出過力的份上,饒過他及其九族性命。”
她頓了頓,又接着說道:“我在邊城的土地,願全部充入大梁國庫,隻求長公主能讓王員外回邊城,讓他一輩子為長公主打理那片土地。”
說罷,魏嫣然緩緩跪倒在地,那身華服在塵土中顯得有些突兀,可她卻渾不在意。
自她來到這裡,這已是她第二次下跪。
上次公堂之上,她跪紀德清,是迫于無奈,形勢所迫。
而今,她卻是心甘情願,隻盼紀德清沒有騙她,紀長月真的能因為自己求求她,就能放過人。
王員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萬沒想到魏嫣然竟會為他做到這般地步。商人重利,即便是他自己的家人遭遇大難,讓他拿出全部土地,他也要思慮許久。
可魏嫣然卻如此輕易地将土地拱手相讓,隻為救他一命。
刹那間,王員外的眼眶瞬間便紅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幾欲奪眶而出。
他望着魏嫣然那堅定的背影,心中滿是愧疚與感激,口中喃喃道:“世子妃……罷了,罷了,或許,這便是我的命吧。”
紀長月微微垂下眼眸,冷冷道:“起來。”
魏嫣然一時有些不明所以,擡眼望去,正巧對上紀長月那冷峻的目光。便在此時,明月快步上前,伸手輕輕攙扶起魏嫣然,動作輕柔卻帶着不容抗拒。
紀長月的聲音再次響起,清冷而低沉:“本宮答應。”
魏嫣然聞言,心中緊繃的弦瞬間松弛下來。她沒白跪,原來求求紀長月,真的能管用,連這種看似不可能的事都能答應下來。
王員外早已淚流滿面,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那聲音嗚咽得如同被寒風吹過的枯枝,讓人心生憐憫。
他心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卻又夾雜着無盡的委屈。他一生遵紀守法,行事謹慎,卻險些被李明一人拖累,到了九族都不保的地步。
好在...好在遇到了魏嫣然。
他猛地對着魏嫣然磕起頭來,那額頭與地面相撞,發出“咚咚”的聲響,鮮血瞬間滲出,染紅了地面。他卻全然不顧,隻一味地磕着,口中念叨着:“世子妃……世子妃……真的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
魏嫣然見狀心中一驚,趕忙上前,伸手去扶王員外,聲音中帶着幾分急切:“别别!我之前還坑你呢,咱倆算持平了。”
王員外擡起頭,那張臉已被淚水和鮮血糊得不成樣子,他帶着哭腔說道:“扯不平,我全家給世子妃當牛做馬都扯不平啊!”
李明見狀,再也坐不住,他艱難地起身,伸手去觸碰王員外,輕喚道:“舅舅……”
王員外卻恨恨地瞪着他,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那清脆的聲響在牢房中回蕩。
他憤恨地說道:“你個畜生,要死便死,别來拖累我們。我們都為你成為武狀元欣喜萬分,結果你轉頭就來要我們的命。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來害我們?”
李明愣在原地,臉上帶着被打後的紅痕,眼中滿是震驚與無措,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沉默不語,隻是呆呆地望着王員外。
魏嫣然看着李明,心中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轉頭看向紀長月,“殿下,這人就是個蠢貨,您可千萬别為這種人生氣。
他自诩武狀元,卻不去邊關守衛大梁,反而來刺殺将大梁治理得如此好的人。
父母生他養他,他卻絲毫沒有感恩之心,拿着那些無稽之談去犯下大錯,連累家人。
這樣的人毫無用處,活着便是讓人生惡的存在。被他這般反對,根本就不算什麼。若是讓這樣的人追随殿下,那才叫人惡心。”
她說完,狠狠地瞪李明一眼。
紀長月卻笑了,“本宮知道。但是李明,本宮也放過你。”
一時之中牢房裡的人全都驚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紀長月。
紀長月這才繼續道:“魏嫣然因為幫我,已是衆人眼中釘,處境危險至極。李明,本宮要你做魏嫣然的貼身侍衛保護她,本宮想看看,你這個畜生要如何對待救你全家性命的女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