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姥雖然在讨論她的對手,可她的言語表情,沒有忌憚,隻有欣賞,“你也說了韓璐是經營在外,難道她就不想要春照嗎?既然她想要,就肯定會盯着我,之前的謀算也不是萬無一失,被她發現,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韓家主之前沒有把此事透露出去,又何必擔心現在呢?”李玄有些不解。
之前,主人突然把她叫來,對她說,山光野恐怕已經對她産生懷疑,甚至有可能已經知道了她們的謀算。
李玄自然吓了一跳,因為此事隻有她與主人兩個知道事情全部真相,府中其她人和府外之人,都是認為山光野是被主人培養的繼承人,如果此事傳了出去,那麼問題一定出現在她這裡,但是,她是絕對不可能把這件事講出去的。
所以,聽到主人的話之後,李玄吓得立馬跪在地上,反複辯駁她沒有背叛主人。
山姥姥隻道她并未懷疑李玄,因為她已經猜到是誰在多嘴了。
李玄自然要問是誰?
山姥姥卻道那人正是許儀許縣尉。因為最近在查山家的,正是她,或許是她找到了什麼線索,
李玄和山姥姥讨論半天,猜測許縣尉将此事告訴山光野,可能就是因為那位楊先生。
這讓山姥姥有些好奇,許儀不是不知道她山家在春照山的能量,卻還是将此事告知山光野,看來,是對這位楊先生信心十足。
至于韓家,以前也就罷了,春照縣到底是山家的地盤,再加上韓家家主也害怕山姥姥被逼急了魚死網破,畢竟山姥姥并不在乎她的一堆孩子和孫子,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但韓家她們卻是母女三人,就是發現了山姥姥的謀算,隻要不損失韓家利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能如何。
山姥姥都能猜到韓璐的想法,反正她也這麼大歲數了,估計馬上就要實施她的計劃了,計劃成功也就罷了,若是計劃失敗,不就白撿便宜了嗎。
但是現在,有玄門中人到來,一切又不一樣了。
跟随一路的韓家姐妹肯定會将昨天的事情告知韓璐,之前韓璐不動聲色,是因為如果她不能将她一舉拿下,那麼就會迎來她的瘋狂反撲,但是現在,有一位有本事的玄門中人來到此地,也就讓韓璐看到了希望。或許,她就會因此而行動。
“那要不要屬下……”說着,李玄用手在脖子上用力一橫,其意思不言而喻。
“不用,事情到了如今這地步,再遮遮掩掩,姿态就不好看了。”山姥姥笑得坦然。
她的目光穿過會客廳,看向了院中美景,這個宅院經過她多年的修整改善,精緻華麗都不足以形容,陽光下,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琉璃粉轉,湖中泉水噴湧,遊魚躍動,天上飛鶴展翅,俯沖而下,長長的喙銜起魚兒,再姿态優美的飛上天空。
如此美景,如果再見不到,那麼該多麼可惜。
春晖院
自山光野住進春晖院,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坐立不安。她看着陷入沉思的陳法慧,隻覺得腦袋都大了一圈。
“慧姐,你說祖奶奶是什麼意思?平時她總說自己老了,走不動路了,精神不濟,就連談生意,也是請人家到府上做客,如今她卻願意出門?我總有錯覺,她是在真的關心我愛護我,要不然她怎會破例?”山光野将她的感受講出來,然後目露期待的看着陳法慧,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想讓陳法慧贊同她還是反駁她。
“我想,或許山姥姥已經知道我們知道她的謀劃了。”陳法慧說出了她的猜測。
“什麼?怎麼可能?慧姐你是不是感覺錯了?我看祖姥姥還是同往常一樣和藹可親,若她真知道我們知道了,難道不應該把我控制起來嗎?她就不怕我搗亂或出什麼問題?”山光野瞪大眼睛,她不想質疑陳法慧,可這完全不合常理。
“這我也不知道,可看山姥姥的樣子,她好像很笃定。”陳法慧也不确定,所以說的很猶豫。
“她好像很笃定,我們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不提聽到陳法慧的話之後,抓耳撓腮的山光野。
單說楊昭明這邊,安置好樊萌這位眼睛再好不了的日遊巡之後,她也沒有心思泡澡了,穿好衣服,帶足錢财,她便向着之前山光野跟她說的瓦舍的方向走去。
“從前有個郭劍膽,為救母親臨地獄門。借問生死之路有多長,有四萬八千有餘零。”
清亮的嗓音高入雲霄,一下子就吸引了在瓦舍中探頭探腦的楊昭明。
“如此美姿儀,你們可知那位究竟是何人?”二樓聚會,一位狂生扯開領口,大碗飲酒,放下酒碗時,她卻看見一位谪仙人在煙火人間中行走,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問出口。
“誰?這春照縣何人敢稱美姿儀?”狂生的好友自然也是狂生,這人趴在二樓欄杆往下看,她一眼就看見了讓好友發問之人,卻覺得好友說的美姿儀的描述也太過簡樸。
接連兩個往樓下看,卻都默不作聲,一行人也都起了好奇心,雖然醉酒,卻仍踉跄着趴上欄杆。
遠遠看去,如山間的風,似天上的月,像雪中的鶴,月朗風清,仙人之姿。
于是一行人的腦袋就如向日葵一樣,順着那位谪仙人的行走而轉動,直到人家進了包間,衆人才齊聲失望歎息。
擠在人堆裡總是麻煩,還好楊昭明有錢,使錢得了包間,台上的伶人已經開始唱第二段了。
招待送開幹果茶水,若要水果和其她小菜酒水,是要加錢的,楊昭明來此是為了聽戲,便沒有點其她的東西。
之前在春照山,楊昭明就聽桃蕤說起過郭劍膽,當時她說,如果将她遭遇的事情和她的處境告訴她母親,那麼她母親會想要成為下一個郭劍膽,但是她卻怕她母親會成為下一個簡心。
當時楊昭明就好奇,這郭劍膽和簡心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