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子耐人尋味地睨了一眼旦叢青,問:“‘不清不楚’,什麼意思?”
旦叢青面露惋惜的表情,搖搖頭,似是故意賣關子,先啜了口茶,才道:
“我也是最近幾天才知道,她當過小三,好像是她的前老闆,被人家老婆發現,鬧得很不愉快,被全員抵制,做不下去,才離職的。
而且,還和客戶也有不正當關系,那私生活…,哎,我是老闆,原本不該摻和員工的私生活,
但是前些天客戶老婆來公司鬧,罵她是小三,說她故意勾引客戶,主動約客戶去酒店開房,這事鬧得沸沸揚揚。
可能知道自己有些姿色,就想找個有錢人上位吧,現在女孩子,唉…,反正你留意一下,别讓她吃裡扒外,做出損害公司的事!”
雲歌子越聽,面色越沉,眉宇擰得愈加陡峻。
她是小三?勾引客戶?約客戶酒店開房?…
這怎麼聽,都感覺像天方夜譚,雲歌子很是懷疑。
還有,什麼給前老闆當小三?
不對啊,兮兮隻在京城叔叔的4S店工作過,沒有聽說她和4S店老闆有什麼绯聞呀?
難道去京城前,她在容城工作過,是舞會上的面具老男人?老男人是她的前老闆嗎?
否則,這根本說不通,颡哥在京城把她調查了個底兒朝天,并沒有這回事。
所謂的小三,也是溫嫣然的诽謗、無中生有。
如果這則傳聞是真的,那隻可能發生在容城。
那麼,這個老男人,到底什麼來頭?
調查了一大圈,竟然忘了這條漏網之魚!
雲歌子心裡酸刺,感覺怪怪的。
最讓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從旦叢青口中說出來的,這哪是一個老闆,怎麼感覺都像八婆、長舌婦?
而且,跟我一個新來的高管,講部門女員工的壞話,是幾個意思?
雲歌子不想被帶節奏,隻是禮節性的應和了一下。
直到六點多,旦老闆才放他出來。
最後,旦叢青也沒有給雲歌子推秦兮悅的微信。
雲歌子回辦公室,大廳早已空蕩無一人。
路過秦兮悅工位時,才發現她還沒走,正在埋頭工作。
因為過于專注,并沒有注意到雲歌子。
等他再度出來,準備下班離開時,看到她還在忙碌地敲着鍵盤。
原想直接走人,但走了幾步,還是又折回,站到她工位的玻璃格擋前,關心問了句:“怎麼還不下班?”
可能是太專注,秦兮悅猛然感受到前面有人,也是吓得一驚,擡眼看到是雲歌子,趕緊取下藍牙耳機,卻是一臉疑惑。
雲歌子這才明白,為了防止幹擾,她戴了藍牙耳機工作,隻得重複問了一遍。
“在趕方案,保總明早見客戶要用。”秦兮悅聲音沉冷。
雲歌子知道,保總,就是業務部的總監王保峰。
她戴着口罩,看不到口罩下的表情,但那雙比她聲音還要冷冽清純的水杏眼,隻是多看一眼,都會心跳紊亂。
沒有了其他感官的幹擾,那雙水杏眼反而更引人注目,隻是看到她的眼睛,就猜定這是一個清隽美人,很難不讓人傾心眷戀。
雲歌子嗯了一聲,禮節性地說了句“行,别熬太晚,早點下班”。
秦兮悅清淡應了聲,繼續埋頭看電腦,沒有一點熱乎勁兒,沒有半分職場的虛套和人情世故,專心緻志隻顧自己的工作。
雲歌子備受冷遇,也頗是無奈,隻能落寞離開。
離開前,他又大略掃了眼她的桌面。
M.C職員的辦公桌都是L型,并不寬敞的桌面,側台上還擺了一個兩層簡易書架,裡面不少都是營銷創意的書。
咦,居然還有哲學、詩歌的書。
書架前還躺了一本,可能是最近正在看的,竟是《物演天論》,這麼晦澀的哲學著作,她也會讀嗎?
筆電擺放的台面正對的玻璃格擋上,則密密麻麻貼滿了工作提醒的便簽。
還真是一隻勤勞又好學的小白兔!
但是,她不是初中文憑嗎?怎麼能讀懂這些形而上的書籍?…
真是奇哉怪哉!
當雲歌子準備展開工作摸排時,不料接連幾天,都被旦叢青叫出去應酬。
不是協會,就是商會,要麼就是酒會、飯局,觥籌交錯,迎來送往,搞得雲歌子不勝厭煩,連他自己公司的工作都不得不推遲了。
在京城,他的應酬都會經過羅傑篩查一遍,并不是來者不拒,因此雖然是大總裁,可應酬并沒有那麼頻繁。
現在卻被這個小小女老闆天天像遛狗一樣,拉出來應酬,好幾次都要壓不住火了。
無奈的是,旦叢青打着他剛來公司、帶他認識人脈、熟悉業務的正義大旗,加之聽盛鳴成提過一嘴,這個旦叢青在容城有點小背景,因而也不好才來就把關系搞僵,還是給了她面子。
也是這個接觸的過程,雲歌子對旦老闆,又有了深一步的了解:49歲,三孩母親,婆家都是體制内,最愛普拉達,社交花蝴蝶,長袖善舞,這點和溫嫣然頗像。
當然旦老闆卻是以“上流名媛”自我标榜,對外她自稱出身商賈世家,是容城最早的千金名媛——
實際上,譚筠歌調查的是,她父親在三四十年前經營過一家門市,小有成績,但遠沒到旦叢青說的商賈世家,而她也根本稱不上名媛,隻是比同齡人過得殷實一些。
但就是這個經過包裝後的虛假人設,給她帶來了不俗的人脈資源,她也很享受這種被人恭從、高捧的感受。
甚至為了擡高自己的身價,旦叢青尤其喜歡拿别人當墊腳石,初來乍到的雲歌子也不例外,被她當做工具人到處顯擺。
雲歌子看她,就像開了上帝視角,看似上流人自居,實則像一個沒見過失眠的小醜,讓他十分不喜。
于是乎,連同她對秦兮悅的評價,也必須要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