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甯甯抓了阿七手裡的梨,藏進袖口裡,飛快地走進了膳廳裡。
老夫人一見她進來,臉色更沉,“沒有規矩,怎麼來得這麼遲!”
蘇甯甯露出一個讨喜的乖巧笑容,告了聲罪,“我忽然想起一件要事 ,中途轉頭回了梨香苑,拿了點東西,老夫人請見諒。”
“拿什麼重要的東西,這該不是堂嫂的托詞吧,我剛才看見男奴……”
“夫君!”蘇甯甯一聲甜情蜜意的呼喚打斷了萬華的施法,“我來了,夫君等得久了吧。”
她無視老夫人和萬華的臉色,風風火火如花蝴蝶般,坐在了萬華旁邊的第二個空位上。
那就是看不見的陳黎身旁的空位上。
蘇甯甯對着空蕩蕩的座位上演繹深情,神态肢體完美地演繹了一個極其愛慕丈夫的嬌妻。
不給她人插嘴反應的機會,她從袖中拿出從阿七那拿來的梨,放在空位的桌前。
“我轉過頭折回去就是為了拿這個梨,這幾天天氣有些幹燥,看你臉色不好,今天下人送來一些梨,特意拿過來,吃完飯後潤潤嗓子,降降火。”
她裝作累極口渴的模樣,端了一杯茶,迅速喝了幾口。
那水流過她的喉嚨,她的身體略過一陣陰寒,那一瞬間,她感覺什麼不一樣了。
她轉頭一看,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涼意直達天靈蓋兒。
她那看不見的夫君,臉正貼着她的脖頸,擡着眼皮,眼珠子直勾勾地往上看她。
看不清臉,整個身體還是一團黑色的虛影,但可以看見的是,陳黎一手搭着她的肩膀,另一隻手在那顆放置在桌上的梨邊攤開。
蘇甯甯身上冒了一股冷汗。
這是要她把梨親自放到他手心的意思。
如果剛剛她喝水的速度再晚幾秒,現在的她應該已經涼涼了。
蘇甯甯連忙把那顆梨放置在虛影的手心。
耳邊似乎有什麼聲音,但蘇甯甯聽不清。
“夫君,我要渴死了。”她裝出一副嬌柔撒嬌的模樣,又趁機喝了好幾口水,直到茶底見空,耳邊聲音忽然清晰起來。
“謝謝娘子,我很喜歡你送你的梨,還渴的話喝我這一杯吧。”
蘇甯甯額頭出了一點虛汗,如果她再遲一點,沒有聽到這一句,她又要暴露觸發直接死亡了。
“謝謝夫君,你真好!”蘇甯甯拿了虛影面前的茶杯一飲而下。
陳黎的虛影更加清晰了,已經能看見朦胧的人臉,隻不過仍像在霧裡,看不清楚面目。
但已經足夠度過眼前的難關。
蘇甯甯松了一口氣。
看來她賭對了。
在主人和奴仆階級分明的陳府之中,看似不可能有什麼共同點,但忽視階級這一個東西,他們确實有一個共同點,那都是人。
是人就要吃飯,喝水。
他們絕對重合的一點是,無論是主人和奴仆,喝的都是同一個井裡打的水。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陳黎是人是鬼,為什麼她會看不見,又為何喝了城府井裡的水,就能被看見,這些謎題一時半會兒沒有頭緒,隻能日後慢慢的摸索解開了。
老夫人的面色變得和藹可親,她滿意地看着蘇甯甯和陳黎這對夫妻的親密互動,笑意滿面,“這樣才像一對夫妻,你想開了就好,你既嫁進陳家來,一輩子就是陳家的人了,夫妻和睦,日子才過得下去。如今你想通了就好了,你們夫妻倆好好過,比什麼都強。”
蘇甯甯佯裝羞澀,低下了頭,餘光之中,看見萬華投在她身上的陰冷目光,像一條陰暗的毒蛇。
蘇甯甯回複她一個十分燦爛甜美的微笑。
老夫人格外欣喜,吩咐人端出一壺玉做的酒壺來。
“今天算是一個好日子,我得拿出我珍藏的玉露酒來,好日子得喝玉露酒,大家都來暢飲一杯。”
那玉壺裡浮動着墨綠色的液體,那墨綠色的酒從壺裡倒出的時候,一股濃腥惡心的氣味迅速在膳廳彌漫開來。
蘇甯甯微蹙着眉頭,有點想吐。
但她的眼角餘光之中,衆人都露出了享受迷醉和渴望的神情。
“怎麼了?夫人,你不喜歡玉露酒嗎。”
蘇甯甯微微一震,背脊一涼,她身旁的塑料夫君竟然一直在看着她,且洞察力驚人,一眼就洞察了她的心思。
她不由得收斂了目光,裝作一副柔弱令人憐愛的樣子。
“不是,也許是剛才跑的太快了,頭有些暈,不礙事。”
老夫人讓讓婢女給每一個人都倒上了玉露酒 ,她看着蘇甯甯和藹道:“這是陳府珍藏的寶貝,以前你不願意喝,不願意融入陳家,如今你願意敞開心扉,我甚是欣喜,來,我們共飲一杯。”
看着眼前的墨綠色詭異液體,顔色看着就極為不祥,蘇甯甯難以下口。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玉露酒絕對有什麼問題。
喝還是不喝?
規則二中,系統提示玩家最好順從家人的要求,不要讓她們生氣,否則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她看起來别無選擇。
隻是喝下這玉露酒,一定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蘇甯甯隻遲疑了幾秒,老夫人的臉色便陰沉了。
萬華煽風點火開口,“堂嫂心裡怕還是不願意,隻是裝裝樣子,哄哄我可憐的堂哥罷了,嫂嫂,你可不能騙哥哥啊,她柔弱的身子骨可經不住這打擊了。”
蘇甯甯端起酒杯,面不改色,落落大方地喝完了。
她忍住惡心感和眩暈感,““姐姐多心了,我隻是怕不勝酒力,鬧出些笑話了,不過有夫君在,夫君會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