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也是有光的。

雖然不夠亮，但對于他們來說，也足夠了。

“呼哧——呼哧——”

絡腮胡沉在水底，擡頭看去，隻能看到第一具拉上去的棺材黑沉沉的底，通訊設備是完好的，然而頻道内無人說話，他隻能聽到自己還有同伴一聲響過一聲的心跳。

陽光射入水底，被棺材遮擋住，讓他們身上也染上一片陰影。

如果現在有局外人從上方俯視的話，那他就會發現，此時的絡腮胡小隊，正好被這一方棺材的陰影全然籠罩住。

然而他們還毫不知情。

“一組預計還有3分鐘到達水面，二組開始準備。”

“是！”

岸上，神山賀一臉警惕地指着屏幕，抓着身邊的人就問：“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吧！那玩意剛剛動了！！！”

剛剛在跟别人說話分心的神山賀都用餘光看到了，直面屏幕的操作人員肯定看得更加清楚。

他幹笑道：“是，是動了一點，正常正常。”

神山賀手動把操作人員的腦袋掰到自己面前直視道：“正常？這哪裡正常了！我發現你這人的鈍感力真強，那待會老人家從水底爬出來跟你揮手說hi，你是不是也會回應一句hello啊？”

操作人員肩膀以上的地方被她固定住，沒法扭動脖子，隻好讪讪說道：“畢竟是水下作業，那鬼地方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再說了，棺材有異動不是很正常的嗎？可能是有什麼大魚撞到了，也有可能是它上升途徑的地方有水流沖擊，所以看起來晃動。”

操作人員一臉笃定，他是真心實意地相信着自己說的話。

神山賀不語，不再多花力氣說服他，隻是沉默地将他的腦袋掰回去面對屏幕。

屏幕上，那具棺材越來越接近水面，也就越發清晰地呈現在大家面前。

塗着紅漆的棺材在光的照射之下越發鮮紅，好像是剛剛制作而成，根本就沒在水底靜靜躺了那麼多年一樣。

操作員眼睛睜大，汗水不斷地從腦袋上滴落下來，顫抖的手揭示了主人此刻的不平靜，他整副心神都被屏幕牢牢抓住，再也沒辦法欺騙自己了。

那具棺材，根本就是在自己動！沒有魚也沒有水流經過，它是在平靜的環境下自發顫動！

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棺材的主人睡了一個長長的覺起來，正在把被子掀開一樣。

“呼叫一組，呼叫一組！”操作員顫顫巍巍地拿起通訊設備，大聲呼喊。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那個按理來說會跟着棺材往上浮動的跟随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蹤影。

無人應答，頻道裡一片沉默。

操作員身經百戰，早就在呼叫的同時切斷了大型起吊機的電源。

可這是無用功，無論他大力按下多少次關閉鍵，與吊在棺材上的繩子連接的機器依然在不停歇地運轉，好像在岸上也有一隻所有人看不見的大手，在緩慢卻不失速度地拉着那根繩子，棺材已經迫不及待要重見天日了。

“抄家夥吧。”不用神山賀多說什麼，小夥伴們已經準備就緒，一副随時戰鬥的狀态了。

神山賀将操作員帶離現場：“你們的辦法行不通，現在該我們的了。去後邊吧，待會隊長他們上來還要靠你們的後勤支援，非專業人員不要直面現場，在旁邊機動支援就好。”

至于張家人，他們早就被管家等人簇擁着，躲在了層層排開的保安中間，呆在最為安全的大後方，想來是不用擔心安危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嘎吱嘎吱的齒輪一刻不停地運轉，終于，一抹鮮紅的角浮上了水面，出現在視野裡。

在浮出水面的那1秒，已經完成任務的四個浮力袋子，同時噗的一聲破掉。好在有棺木本身的浮力，還有吊繩，沒有讓它往下沉去。

奇怪的是，剛剛在水下鬧出那樣一個大動靜，上來之後反而一動不動了，要不是旁邊的電腦一直循環播放着那段錄像，神山賀都得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現在怎麼辦？”碧雲問沖在最前面的神山賀。

“噓，不要催，老人家可能在想給我們這些小輩準備什麼見面禮呢，我們慢慢等。”

碧雲：“……”

都什麼關頭了，你的樂觀精神能不能收一收？

還見面禮？她甯願不要什麼禮物，隻要老人家繼續保持一個好睡眠就行了。

現場上百隻眼睛盯着，而被盯着的對象悠哉悠哉地安靜呆在水面，好像之前的一切隻是一個惡作劇一樣。

碧雲這個急性子，見了幾分鐘沒動靜，就忍不住回頭去找方方：“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