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讓王爾德感到慶幸的是,阿諾德既往不咎地收下了他的賠禮,這讓他對阿諾德的濾鏡又深了一層。
王爾德跟阿諾德的初遇是在宮裡,當時阿諾德正抓着女王繁複蕾絲邊的袖子,軟磨硬泡地讓女王答應了他的出境請求,正當女王無奈歎氣時,王爾德好巧不巧推開門走進了大廳。
推門的動靜驚動了阿諾德,他剛剛得到了女王的出境特批,正是情緒高昂的時候,神采飛揚地朝王爾德投來眼神。
阿諾德默不作聲地打量着陌生的王爾德,而王爾德則頓住了腳步,沒人知道這一刻他的心裡在想什麼,隻有他自己永遠将這一瞬間的感受記在了心裡。
也許可以說是驚鴻一瞥。王爾德怔愣在了原地,像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看着阿諾德,移不開目光。
直到阿諾德失去了興緻,順走了桌上的一塊甜點,接着毫不在意地和他錯身而過,如同路過一面牆、一株無謂的野草,王爾德才聽到了胸腔裡轟鳴的心跳聲,心髒砰砰地跳着,撞的他心口發疼。
“我走啦!”阿諾德對女王說道。
女王無可奈何地歎息,就算知道阿諾德沒這麼脆弱,還是忍不住說了句,“慢點,别被門絆倒了!”
而阿諾德壓根沒聽清,他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如同一閃而過的流星,在虹膜裡留下一瞬間的絢爛,下一刻就飛快地消失了,仿佛從未來過。
而被晾在一旁的王爾德大腦一片空白,心如擂鼓。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一件事——他好像對那個人一見鐘情了,而當時的王爾德甚至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第一次見到阿諾德的人通常隻會被其攝人心魄的美貌震住一瞬,即使止不住地回想,也不至于硬控太久。
唯有王爾德被那一次的見面蠱惑得神魂颠倒,他連着好幾天神思不屬,閑暇作畫時,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阿諾德的臉。
相熟的友人都笑他,“你還真是個顔控。”
顔控一詞可以概括王爾德的前半生,他癡迷于各種顔色的美人,無論男女,但并不執着于與對方形成親密關系,更多的是欣賞。
有時出于同情或别的什麼原因,王爾德也會無條件為豔麗的美人提供幫助,不索取報酬,是英國異能界公認的好人。
王爾德的異能就像他本人一樣,充滿着文藝的氣息,異能名為【夜莺與玫瑰】,可以從空氣中催生出玫瑰,每一朵玫瑰都可以奪走一定範圍内的一個生命。
身為超越者,王爾德可以催生出成千上萬朵異能玫瑰,一人可抵千軍萬馬,尋常人一旦進入他的領域,轉瞬就會被吸幹生命力,變作一具幹屍。
【夜莺與玫瑰】是那種比較典型的異能,正面作戰能力很強,但在超越者中不算太出格,它既不能複活死人,又不能逆轉時間。
唯有王爾德自己清楚【夜莺與玫瑰】的特别之處,這個異能放大了他的特質,讓他本就重度的顔控發展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如果讓他一輩子見不到美人,那他可能會絕望地自殺。
王爾德毫不懷疑,自己之所以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跟美人生活在同一天空下。
而阿諾德在王爾德見過的衆多美人中,也是最頂尖的那一檔,不,對方應該在單獨的一檔,因為沒人可以跟他相提并論——王爾德見到他的第一眼就這麼認為。
王爾德對于顔值的評判異常準确,他曾誇贊超越者同僚的容顔,稱莎士比亞猶如精靈王一樣飄然于世,不染半點塵埃,而柯南·道爾就像一斟醇厚的美酒,沉澱着歲月的厚重與深沉,阿加莎如凜冽的冬玫瑰,帶着尖銳的刺……
他總是很擅長欣賞各種各樣的美,并将其作為成長的催長劑。這也許就是他能無痛成為超越者的原因。
而對于阿諾德,王爾德給出的評價隻有“完美”。即使是最挑剔的鑒賞家,都不能從對方的臉上挑出瑕疵,隻會驚歎着這如同上帝親自執筆的鬼斧神工。
超出常識的美貌讓人不禁産生一個懷疑——對方是不是上帝最寵愛的親生孩子?不然他為何如此強大、美麗,一舉一動皆引人注目?
就算性格驕縱,行事跋扈,亦不影響那種超然的魅力,将任性的孩子氣與玩世不恭的殘忍等特質混合于一身,偏偏沒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仿佛他生來就是如此。
阿諾德自一出生就站在最高處,百無聊賴地俯視着螞蟻般的凡人,渾然不知自己有多麼耀眼,璀璨,就像烈日從來不在意其投射的日光會灼傷多少人,阿諾德也從未考慮過他人的感受,他一意孤行,唯我獨尊,眼裡從來不包括他人,心裡隻裝着他自己。
阿諾德隻是看起來沒有架子,對所有人的态度都差不多,實際上并不是這樣。他的容易接近與其說是平易近人,不如說是平等的輕慢和蔑視。
他仿佛自始至終都相信着自己就是世界中心,整個世界都是為了他而運動、旋轉。
正如他的異能【I】一樣,因為自負自信,所以無所不能。
王爾德看透了對方的本質,偏偏就這麼被對方毫不掩飾的高傲與烈日高懸般的輕蔑俘獲了。
王爾德對阿諾德的感情始于皮囊,忠于人格,他早已記不清自己是從何時起意識到自己對阿諾德的這份特殊,但當他在獨酌後的一夜裡恍惚間覺醒了新的能力之後,第一時間就用新的能力為阿諾德畫了一副栩栩如生的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