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齊聞言，很有眼色地站起身，脆生生地喊了句“徐媽媽好”。

“原來你就是小齊啊！”徐媽眼睛一亮，嬌嗔地：“這孩子！來就來吧，怎麼還帶東西呢。”

常思齊笑意微微，從容應答：“應該的，希望叔叔能早日康複。”

嘔——

徐行之快要吐了。

“你們倆差不多了吧！”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語氣陰陽：“這一唱一和地是演給我看嗎？”

“死孩子！這麼不懂事！”徐媽責怪地拍了拍他的背，下手沒收住力道：“趕緊帶着小齊下樓多逛逛，瞧外頭這天色……多适合小情侶約會啊！”

徐行之：“……”

常思齊：“……”

-

徐行之從住院部大樓出來。

他本打算把人領到樓下的花園裡，趁着這個機會把話開誠布公地講清楚。

途徑人行道時，徐行之的肚子沒出息地叫了起來。

“你餓了？”常思齊聽到動靜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還沒吃飯？”

徐行之“嗯”了一聲，氣自己這肚子不争氣。

“想吃什麼？”常思齊挑眉，“咱們邊吃邊聊？”

住院部後門的巷子裡，沿路開了一整排小吃店。

徐行之走在前，常思齊跟在他後頭，兩人晃蕩着腳步，最後來到一家燒烤鋪前。

店老闆似乎也沒想到大中午還會有人光顧燒烤，疑惑地問：“呃……兩位？”

“嗯，坐吧。”徐行之招呼他，轉而又對店老闆吆喝道，“來兩紮冰啤！”

常思齊對着冷藏櫃上的菜單看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問他：“你……能喝酒嗎？”

“用不着你操心。”徐行之翻了個白眼，不讓他喝酒，他怕自己接下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等待上菜的功夫裡，出現了一段小插曲。

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女大學生途經店門口，認出徐行之是網上那個很有名氣的VLOG博主，于是舉起自己的手機，想和他來一張親密合照。

“那誰！能方便幫我拍個照嗎？”女學生揮了揮手，開口叫住人。

莫名被内涵到的常思齊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女學生雙手合十可憐巴巴道：“拜托拜托啦！”

徐行之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聲。

拍攝過程持續了十多分鐘，接連“咔嚓咔嚓”了數百張後，小姑娘終于心滿意足：“謝謝哈！”

說完，她又朝徐行之抛媚眼，“美人魚，掰掰咯~”

好不容易把人打發走，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點好餐食很快呈上桌，香氣勾起了徐行之肚子裡的饞蟲。

美食當前，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大快朵頤地開動起來。

氣溫節節攀升，徐行之身上還套着一件春款的羊毛馬甲。

食物的熱氣将他的臉孔熏染成好看的紅色，兩隻眼睛裡彌漫出一點點水汽。

常思齊坐在他對面，把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心念微動。

他佯裝随意地開口問說：“好端端地，你怎麼會想到轉行做VLOG博主去了？”

徐行之仰頭喝完了杯子裡的酒，嘴唇變得水潤潤的。

“很奇怪嗎？”他皺着眉說：“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好學生，否則也不會和你早戀了。”

“……”常思齊有點無語地看着他，心裡估摸着這人快要醉了。

徐行之說自己“不是什麼好好學生”顯然是醉酒後的氣話。

高中的時候他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

文重班的種子選手，兼任語文課代表，寫過的文章代表全市參加青少年XXX杯比賽，還獲得過一等獎。

隻是後來他遇上一個人。

那個人走進了他的心房，慢慢地改變他、影響他。

從懵懂無知，到情窦初開，最後偷.嘗禁.果，常思齊參與了他人生中最最重要的時刻。

彼時的他們都年輕，以為愛情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課題。

“後來你也知道的，大學我沒好好讀嘛……畢業以後消沉了一段時間。”.

“……先說好，跟你沒關系啊！我就是不想去上班嘛。每天十幾個小時的工作，光是早起就能把我累得夠嗆。”

“反正那段時間我爸媽也沒時間管我，我一個人在家裡也無聊，拿着手機這兒拍拍那拍拍，想到什麼就拍什麼，我覺得很自由……”

徐行之的酒量不好，以前就是兩杯倒的性子，現在估計隻剩下半杯了。

他喝得不多，說得卻不少——就差把兩人分開的過往一一盤算清楚。

喝完第三杯酒的時候，徐行之的腦子徹底亂了，大着舌頭叽裡咕噜道——

“反正就是很意外地、很莫名其妙就火了嘛！再後來簽約了，也賺了點錢。”

“哎……跟你年入百萬是沒得比啦！嗝！但我現在也很知足了……”

徐行之聽着聽着心疼了起來，伸手捋了捋他額前的頭發：“你這些年，都是一個人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害怕徐行之一下子又清醒過來。

徐行之雙手抱着臉蛋，嘟嘟囔囔地埋怨說：“你、你今天話有點多啊！”

常思齊沒等到回話，面前的人“砰——”地一下，腦袋磕在桌沿上，徹底醉倒了。

“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嗎？”常思齊俯身湊近，目光柔軟了幾分。

他帶着點點憐惜，一點一點地打量着這張日思夜想的面孔，最後伸手摸了摸，自言自語道——“原來我走了以後，你過得一點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