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孟瑞雪二婚多年,他還是有點不太習慣跟這位便宜爹面對面。
好在Blake并沒有察覺出他的小心思,仍是有說有笑地和他談起正事。
Candy生産當天,孟瑞雪曾因情緒崩潰而嚎啕大哭。
當時他們做了最壞的打算,甚至可以說孟瑞雪半隻腳都已經踏進鬼門關了。
當地華人醫院的助産師教孟瑞雪腹式呼吸,妙手回春的主任醫師也施以援手,幫忙渡過難關。
Blake如是說道:“小齊,我覺得這件事你有權利知道……你的媽媽很愛你。”
常思齊聞言沉默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正如他所料,Blake下一句便是——
“或許你應該認真考慮,提前結束國内的學業,盡早來美國與你媽媽團聚。”
常思齊本以為,Candy的出現至少能夠轉移一下孟瑞雪的注意,讓她不再把過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然而他似乎還是小瞧了自己這位親媽的實力。
幾天後的某個上午,常思齊被老班冷不丁地叫進辦公室談話。
去的路上他一直在自我反思這段時間的表現。
學習成績穩定,課堂表現良好,就連聽不懂的物理課他都不睡了……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帶着疑問走進教師辦公室,老班見他一臉茫然,故而打趣道:“别緊張了,先坐吧。”
常思齊盯着面前的座椅,沒弄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他半天也不挪動一下步子。
見此,老班清了清嗓子,徐徐道明了來意:“昨天晚上我接到你媽媽的電話了。”
話一出口,常思齊心底猛然“咯噔——”一下,他警覺地望向對方:“她……說什麼了?”
老班和孟瑞雪是多年的舊相識,他是知道一些常家的事的。
常父去世後,孟瑞雪出走異國他鄉,隻留常思齊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在國内,孤苦伶仃。
而常思齊能夠以特長生的身份被招錄進海市一高,這事還得感謝老班在孟瑞雪面前出謀劃策。
之後的兩年裡孟瑞雪改嫁了,有了安身之所便想着把兒子也帶出國。
老班曾不止一次地在電話裡聽孟瑞雪提起過這件事。
隻不過這一次她的态度顯得尤為堅決。
“都說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嶺,你得考慮清楚……”班主任呷了口茶,語重心長道:“當然了,你媽媽确實能給你更好的就學條件,如果……”
“不用考慮。”常思齊幾乎是下意識地出聲道,“我從來沒想過出國,以後也不會出國的。”
“現在說這話還是太早了。”班主任捏了捏眉心,“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回頭我會替你轉達給她的。”
常思齊聞言點了點頭。
一時間又有些感慨,猶豫了好半天才開口,對老班說了聲“謝謝”。
午休期間,徐行之聽說了他又被班主任請去喝茶,止不住好奇心地主動關切問:“你沒事吧?”
一想到孟瑞雪仍沒死心,甚至讓老班出面當說客,常思齊的心頭沒由來地感到煩躁。
剛才在辦公室,他的話回得很硬氣,但有一點常思齊心裡很明白。
如果孟瑞雪還是一意孤行,或者說為了讓他自己屈服,拿母子關系死死相逼的話……
好吧,他承認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
常思齊苦笑了一聲,隻能在心底暗暗希冀着,但願孟瑞雪不要有這樣的一天。
“——你怎麼了?”
恍惚間,徐行之的一句話将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常思齊回過神,故作無恙地搓了把臉,試圖讓自己更精神些:“我沒事。”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是帶着笑的,内心果斷又冷靜地下了決定——不論如何,這件事都不能、也不該讓徐行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