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半開玩笑地指責老班“心思歹毒”、“不近人情”。
估分完徐行之心裡約莫有了個底,接着收拾好面前的卷子起身決定去理科班看看。
也不知道常思齊這會兒來了沒有,他琢磨着這事,恍惚間沒防備面前倏然多了道身影。
“——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時隔這麼久,左頤再一次站在他面前,眉眼含笑地和他搭話。
明明剛才同學們還有說有笑,整個班級沸反盈天好不熱鬧,可偏偏等她話音落下時,大夥兒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忽然間都不出聲了。
有好事者直接捅破窗戶紙,怪聲怪氣道:“女孩子都主動了,怎麼還傻愣着,趕緊啊!”
盛夏的陽光灑在人的身上,帶着一股揮之不去的熱意。
兩人亦步亦趨地來到之前的實驗樓前,左頤回過頭看他,不約而同都笑了。
他們聊起這場決定着未來走向的考試,話匣子打開,徐行之似乎也比之前開朗多了。
“想好志願填哪所高校嗎?”左頤點點頭了然道,“以你的成績,重本有的挑才是。”
徐行之讀出她話語裡誇贊,搓了搓手有些局促:“這話應該我來說,你一直比我優秀啊。”
左頤聞言,露出一個極為燦爛的笑意。
徐行之注意到她的唇角居然有兩個若隐若現的小梨渦。
左頤扭頭望着不遠處操場上奔跑的人群,語氣認真道:“我準備出國了。”
“出國?”徐行之愣了愣,剛剛大夥兒估分校對答案的時候,左頤好像确實不在場。
徐行之微微皺眉:“你一個人嗎?那不是很辛苦?”
在他的認知裡,正值青春的女孩一個人奔赴異國求學,無異于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左頤不以為然地聳聳肩:“算不上辛苦吧——簽證,考雅思,選學校,我爸媽都計劃好了。”
有父母的支持,确實能走不少彎路,徐行之稍稍放下心,轉而又問:“怎麼會這麼突然?”
憑借左頤往日的水平想要考取一所國内的高校就讀,并不是件難事。
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建設美麗祖國不好嗎?
“不算突然吧。”左頤回頭看他,故意逗趣說:“班裡同學都知道的,一定是你太不關心我了。”
徐行之赧然地紅了紅臉,絞盡腦汁地想把這個話題揭過,聽到她冷不丁問:“别說我了,還是說說你吧。”
徐行之怔住:“我?我怎麼了?”
“你和他……”左頤眨眨眼,狡黠一笑:“還會在一起,是嗎?”
她口中的這個“他”指的是誰,不用解釋彼此心知肚明。
這一回徐行之不隻是燒紅了臉,整個腦袋都快冒煙了。
他張了張口想解釋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該說的話說完了,左頤也沒想糾纏他太久,拍拍褲腿起身:“好吧,那就祝你們前程似錦,萬事順意!”
回到教學樓前,二樓長廊外的轉角處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
常思齊雙手交握着倚在欄杆前,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那裡看了多久。
徐行之仰起頭發現是他,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又跟左頤道過别,三步并作兩步地往樓上跑。
上了二樓,常思齊一見他氣喘籲籲,連舌頭都捋不直,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聊得挺盡興的吧?”
他闆着臉自顧自道,“都說完了沒有,要不要我騰個地讓你倆多叙叙舊?”
那晚從幸福嘉園一回來,常思齊就覺出了不對勁。
死胖子又拿他當猴耍呢!
常思齊心裡氣不過,可又沒辦法聯系上徐行之。
隔天一早收到校方的通知,他隻能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決定回學校堵人。
常思齊跑了一趟文重班,從那些人的口中聽說了徐行之跟左頤單獨出門,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他越想越氣,襯衣被汗水打濕緊貼在後背,胸口仿佛燃起一股燥熱的火苗。
自己三番四次地跑來找人,回回碰不上面,卻不見徐行之什麼時候為自己着急過。
常思齊咬着腮幫子,腳步在原地頓住——不管他現在說什麼做什麼,好像都是個笑話。
“你别亂吃飛醋了。”徐行之聽罷無奈道:“人家馬上要出國了,還祝咱們前程似錦……”
常思齊聽了這話,臉色稍微好看了些,“那還差不多……你們聊完了沒?聊完了我也有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