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我不生氣
兩天前,徐行之接到常思齊的電話。
常思齊在電話裡告訴他,今年春節打算回美國和母親團聚。
消息來得太突然,常思齊說這話時語氣很平靜。
與其說是商量,在徐行之看來更像是通知。
畢竟他連來回的飛機票都買好了,行程安排地很緊湊。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地跟自己“商量”呢?
徐行之覺得很不得兒勁,埋怨的話都到嘴邊了,最後卻還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電話挂斷後,他抱着話筒黯然傷神了許久。
常思齊就是這個臭毛病,不管發生什麼事總喜歡“先斬後奏”,一意孤行。
之前決定複讀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一回事啊?
“喂。”葉小麥伸手打了個響指:“在想什麼呢!”
徐行之回過神,“怎麼了?”
“喊你三遍了……”葉小麥神色怪異地問:“你還沒說呢,常思齊人呢?”
以前這倆人如膠似漆的模樣那可是曆曆在目的,好不容易逮着個放假的機會,徐行之卻是一個人回來的——葉小麥一眼就看出問題了。
沒什麼可瞞的,徐行之聳了聳肩,語氣平平道:“他媽媽在美國,今年春節回去陪他媽媽過。”
說完他還替常思齊找補,“畢竟母子倆一年多沒見了,可以理解吧。”
都說當局者迷,徐行之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自己也有這樣的一面。
葉小麥見他幫着外人說話,非常不給面子地直接潑冷水道:“他.媽都移.民了,遲早有一天他也會走的。”
徐行之撇撇嘴,心裡有點不舒服。
或許是害怕對方的擔憂有一天會成為現實,徐行之沉默了良久執拗道:“不會的,常思齊從來沒想過要走……退一萬步說,他要是真想走,根本不用拖到現在……”
話到最後,他自己都快沒底氣了。
是啊……常思齊為什麼還要留在國内呢?
如醍醐灌頂一般,徐行之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
葉小麥跟他是從小長到大的情誼,不敢說知根知底,但也是穿着開裆褲長大的兄弟。
徐行之腹诽他是在自我感動,反過來說,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款新型戀愛腦呢?
在葉小麥看來,徐行之之所以會這樣純純是被那個姓常的給騙傻了。
他越想越笃定,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有過前車之鑒,這一回葉小麥學乖了。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他不再當面數落常思齊的錯,扔下這句話起身走了。
大年初三,常思齊乘坐的班機降落在首都機場。
落地後,他第一時間打開手機,給徐行之去了電話。
一整個春節徐行之都沒出家門,沒錯——他又感冒了!
徐爸徐媽在年前報了個海南遊的旅行團,也因為他生病的事被耽擱了。
生病這些天,徐行之那張本就不大的臉被折磨得蠟黃蠟黃的,根本見不得人。
徐媽一想到他這身子骨大小就不好,于是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偏方,一口氣抓了十幾味強身健體的中藥,放在自家的廚房熬制。
煤氣竈呼呼地響着,屋子裡外彌漫着一股揮之不去的嗆人的藥味。
徐行之就是在這樣一種身心俱疲的狀況下接到了常思齊久違的來電。
“喂,是我。”話筒裡甫一傳來常思齊沉穩的聲線,他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徐行之做足了心理建設,盡力壓制住快要溢出來的哽咽,問他:“你回國了嗎?”
電話裡常思齊推着行李箱一直在走,他能聽到風的聲音,還有機場廣播的背景音。
“嗯,回來了。”常思齊匆匆回應,期間還和地勤的工作人員詢問出口的方向。
徐行之感覺到自己的鼻子好像堵住了,甕聲甕氣地問:“你要過來嗎?我今天在家的。”
常思齊未置可否,他們誰也沒出聲,電話裡隻剩下嘈雜的背景音。
幾分鐘後,常思齊似乎是上車了,環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他很抱歉地對徐行之說:“我現在在回海市的路上……今晚還有課。”
徐行之聽明白他的意思了,嘴角牽強地扯了扯,“那好吧,那我們下次再……”
“你生氣了嗎?”常思齊小心翼翼地捕捉他語氣裡的波瀾,“對不起……我不該一直不聯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