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綜藝開拍的前一晚,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面,但綜藝是從家裡開始錄制,他們不得已又現住在一起。
“咔嗒”一聲輕響,卧室的門開了。方執的背脊瞬間繃直,卻固執地沒有回頭。腳步聲在身後停下,空氣裡飄來熟悉的沐浴露香氣,是林澤銳慣用的那款玫瑰味。
“明天開拍。”林澤銳的聲音很輕,帶着浴室蒸騰過後的水汽,“你沒上過綜藝,需要我再強調一遍我們現在的關系嗎?”
方執緊握着手中的玻璃杯,笑了:“不就是演一對恩愛夫夫,我最擅長的不就是演戲。”
身後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響,林澤銳似乎往前邁了一步,又硬生生停住。方執終于轉過身,對上一雙微微發紅的眼睛。林澤銳的睫毛還濕着,不知道是沒擦幹的水珠還是别的什麼。
“綜藝和演戲還是有區别的。”
“夠了。”方執打斷他,随手将玻璃杯放在床頭櫃上,“明天我會配合。現在,請你離開我的視線。”
林澤銳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說:“明天一早就會從家裡開拍,我們要睡在一起。”
林澤銳的聲音裡帶着公事公辦的命令,姿态像個執行任務的士兵,像是怕方執不答應似的,他又說:“節目組從早上七點開始,會直接拍我們起床的畫面。”
方執突然笑了,那笑容裡帶着尖銳的諷刺:“真是敬業啊林老師,連睡覺都要演。”
林澤銳的睫毛顫了顫,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平靜的表情:“床夠大,我不會碰到你。”
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紮進方執心裡。他想起以前拍完夜戲回家,林澤銳總是像個樹袋熊一樣纏在他身上,嘟囔着“你身上好涼”。而現在,他們之間要劃出一條楚河漢界。
“随你。”方執掀開被子下床,徑直走向沙發,“我睡沙發。”
“不行。”林澤銳突然提高了聲音,“客廳有攝像頭,已經調試好了。”
最終,方執抽回了手:“關燈睡覺。”
林澤銳默默走到床的另一側,動作輕得像隻貓。當兩人并排躺在曾經共享的婚床上時,中間隔着的距離仿佛一道深淵。
方執盯着天花闆,聽着身旁人刻意放輕的呼吸聲。黑暗中,他感覺到林澤銳翻了個身,背對着他蜷縮起來,這是對方失眠時的習慣姿勢。
各懷心事的人就這樣同床異夢着,天麻麻亮時,方執才徹底熟睡過去。
還沒睡多久,刺耳的門鈴聲響起,林澤銳比方執先聽見門鈴聲。他像從前那樣,輕輕踹着方執的小腿,嘴裡咕哝着:“哥,開門去。”
睡懵了的方執先是下意識給林澤銳蓋好被子,才起床去開門。
剛一打開門,節目組的鏡頭就對準了方執。
方執站在門口,清晨的冷風混着鏡頭刺眼的光一起撲面而來。他眯起眼,這才徹底清醒。他身上還穿着昨晚的睡衣,領口歪斜地露出一片鎖骨。
“方老師早上好!”導演的聲音從攝像機後面傳來,“我們是《逃出生天》節目組,現在開始直播了哦!”
方執下意識地問:“早,這麼早就開拍了嗎?”
導演笑眯眯地說:“對,為了呈現最真實的嘉賓反應,我們都是從大清早就開拍了。”說着鏡頭又往方執臉上怼了怼。
方執現在是全素顔的狀态,但皮膚狀态依然很好,隻是眼下的淡青色暴露了他昨晚的失眠,他下意識擡手擋了擋鏡頭。
“請進。”意識到這是已經開始錄制了,他側身讓工作人員進門。
等人群烏泱烏泱進入家裡時,這才想起林澤銳還在卧室。他的腳步頓了一下,轉身快步走向卧室。
推開門時,林澤銳已經坐起身,頭發亂蓬蓬的,睡衣領口大開,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他揉着眼睛,聲音裡帶着濃濃的睡意:“誰啊這麼早...”
方執站在門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鏡頭已經跟了過來,對準了床上的林澤銳。
林澤銳似乎也意識到了鏡頭的存在,立刻換上那副方執熟悉的、在公衆面前才會展現的溫柔笑容:“這麼早啊?”
“兩位老師可以先準備一下。”導演笑着說,“半小時後我們開始第一個環節。”
等節目組暫時退出卧室,方執立刻關上門,轉身時差點撞上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林澤銳。
兩人距離近得能聞到對方呼吸裡的薄荷牙膏味,林澤銳居然已經迅速洗漱完畢。
“你故意的。”方執壓低聲音,盯着林澤銳,“故意讓鏡頭拍到。”
林澤銳的睫毛顫了顫,嘴角卻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觀衆喜歡看這些。”他伸手替方執整理歪掉的衣領,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頸側皮膚,“就像你剛才給我蓋被子的條件反射一樣。”
方執笑了,他學着林澤銳的樣子,親昵地撫摸着他的肌膚,語氣卻很冷:“你也說了是條件反射,隻是習慣而已,很快就會被我改掉的。”
林澤銳從未設想過有一天,方執會這樣毫不客氣地對他,他氣極了,可又無可奈何。
當浴室門再次打開時,他們又變回了鏡頭前那對模範夫夫。林澤銳體貼地替方執整理衣領,方執則親昵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方執去做早餐,他問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吃了嗎?我打算做點早餐,要不要吃點。”
工作人員連連擺手表示不用,“老師我們已經吃過了,你做你們的就好。”
方執點點頭,轉身走向廚房。林澤銳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秒,快步跟了上去。
廚房裡,方執熟練地系上圍裙,從冰箱裡取出雞蛋和培根。他背對着鏡頭,動作流暢而自然,仿佛這個清晨與過去無數個清晨沒什麼不同。
林澤銳站在一旁,心裡很虛,前不久他才吐槽過方執的早餐。
“要幫忙嗎?”林澤銳輕聲問,聲音裡帶着恰到好處的溫柔。
方執頭也不回:“不用,你坐着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