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下意識想開口反駁,張了半天嘴發現他說的似乎有點兒道理,于是看向鐘珩 ,想看看他是什麼打算。
但是鐘珩好像在走神,目光盯着一處,眉頭微微往中間擠了擠,薄唇偶爾抿一下,像是在嘴裡咬了幾秒,然後又放開,微微張着。
曾明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茶幾的玻璃闆面,左右歪頭打量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啊?
少年說的也是鐘珩所想的,隻憑規則是必定出不去的,那麼就必然是要做什麼或者找到什麼,現在他們大概得知了城主的住處,但是殺城主……
鐘珩摸了摸自己的刀——手上多了個毛絨絨的觸感。
他低頭一看,那小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将他的口袋内襯咬了個洞,一隻觸手從洞裡鑽進去,順着他的袖子跑出來,卷住了他的中指。
鐘珩捏了捏它,軟軟的,沒骨頭一樣,還很有彈性。
少年的視線也有意無意地落在這邊,鐘珩拽了拽衣袖,默默地将它蓋住。
“暴食,七宗罪之一,”少年朝鐘珩笑,但視線還在他的手上,他把水晶握在手裡轉了轉,靠在沙發背上,翹起二郎腿,心不在焉地講道:“總不會隻讓我們自己餓吧?”
他的兩條胳膊都架在沙發上,“管他呢?先殺了試試。”
鐘珩與他對視,少年坦坦蕩蕩地回看他。
那兩個詭怪說神使是第一次進到副本中來,少年也說這個副本很特殊,他明明不是新人卻進了新人副本,鐘珩越想越心驚。
主神說什麼?
他早晚會對黎夜“那樣”做的。
所以,他是算好了,他們想出去就必須殺了神使,他要借自己的手,為什麼?
神使應該算是主神的人,那為什麼……
鐘珩想不明白,手無意識攥地更緊。
一段時間都沒見到黎夜了,他莫名有點擔心。
糯米團子被他攥疼了,窩在鐘珩懷裡哼唧,在鐘珩胸口弄出一陣震動。
他松手,目光從少年那邊收回來,哦,還有這個小東西呢,就是不會說話。
“走吧,别耽誤時間了,咱們在這裡待得夠久了。”少年起身拍了拍褲子。
曾明白了他一眼。
你還拍,你嫌我沙發髒?我還嫌你……咦——
曾明領着顧佳跟在他們兩個人身後出去了,那個房間别人進不去的,隻有鐘珩能打開那扇門,鐘珩推了一下,想起來是先前沒拿到地圖的那間,之前沒多想,隻當是被人撕下去了,這回想來應該原本就沒有。
後面的三人更不要說是開門了,這間房連看都看不見,在他們眼裡,鐘珩完全是将一堵牆拉了出來,露出了裡面的空間。
不過他們還沒看個真切,鐘珩才進去,手還撐着門,少年在他後面就要跟進來,卻“嘭”地一下被拍在了外面。鐘珩側頭,視線從眼尾瞥過去,再一擡眼看向前方,外面傳來重重的敲門聲,鐘珩手擡起來,想給他們開個門,接着卻是眼前一黑。
胸口微微發熱,小東西在那兒蛄蛹幾下,明顯有些不安。
那人遮住鐘珩的眼睛,貼上他的後背,糯米團子伸出一隻觸手從洞裡鑽進去,繞到鐘珩後背。鐘珩先是覺得一陣癢,随後發覺那小玩意把身後的人推開了。
他明顯被小觸手的這個動作弄得不耐煩了,在鐘珩耳側沉重地噴了口氣,然後更重地頂了回來,直接把小觸手在鐘珩後背上拍成了一攤餅。
小家夥吃痛,在口袋裡縮成一團,甕甕地“嗷”了一下。
鐘珩擰着眉,在他手底下睜了睜眼,睫毛掃過他的掌心,那人沉聲問:“做什麼?”
“你是要做什麼?”
他似是歎了口氣,語調放松下來,“有點兒餓。”
鐘珩:“……”
黎夜拿開遮他眼睛的手,在他身邊嗅了嗅,“有股血味兒。”
“想吃?”鐘珩不知道怎麼的脫口而出。
他回頭瞧瞧,黎夜偏頭朝他笑,“那幸運兒讓吃?”
鐘珩不說話,黎夜湊到他右耳側,那裡隻剩一道血絲。鐘珩一驚,躲了一下,“你真要吃?!”
黎夜挑了下眉,意味深長地看他:“也能果腹。”
“……”
這人胳膊還攬着他,鐘珩無言以對,隻顧低頭沉思,就當黎夜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鐘珩動了一下,啟唇蹦了幾個字:“那兒髒。”
他摸上腰間的刀,右手拇指撬起刀柄,撥了一截刀刃出來,食指指腹剛要放上去,又停下了,默默換了個手。
這隻手沒洗,還有從那半顆頭上滴下來的東西呢。
鐘珩另一隻手伸過去的時候又頓了一下,黎夜歪頭看他,鐘珩抿唇。
有點奇怪,兩個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