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珩非但沒過去,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
溫子初失笑,“怎麼?怕我推你下去?”
鐘珩眯眼,啟唇:“說不好。”
“啧,”溫子初手上的血色又少了點,帶着點慘白,擱在身側,不急不緩地敲着“牆”頭,“我看你在副本裡跳樓跳得不是挺開心?”
那是二樓,這是幾樓啊?
“……你怎麼知道我跳樓?”
“都說了我房間裡有直播了。”
鐘珩跟他隔了半紮遠的距離坐下,傘尖頂着地面,拿傘柄撐着手。
“這裡不是我熟悉的那個神明小鎮了。”鐘珩聽見他說。
“這裡的規則沒變,但有很多地方明顯和從前不一樣了,”溫子初敲牆的手沾了點兒灰,“不管是人,還是神。”
他說到後面的時候頓了一瞬,不過還是讓鐘珩捕捉到了,“小鎮裡有神?”
“有,但也算不上,他……”溫子初低頭看看指尖薄薄的灰,細膩,像滑石粉,“我覺得算不上神,而且他也不在小鎮裡面。”
“這個地方剛開啟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但是他很少會管小鎮的事,時間長了,這裡的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就沒什麼人知道了,”他從口袋裡抽了濕巾出來擦手,直到把每根手指的每個地方都擦到,才又将濕巾折起來攥進手裡,“我對他也沒什麼印象,”溫子初想了想,“不過黎夜說不好會與他很熟。”
這些天接觸的姓黎的就那麼一個人,鐘珩一下就想到了那張臉,深邃的眼眸,渾身散發的陰鸷可怖的氣息,像從深淵裡爬出來的怪物。
“因為他是神使嗎?”
“是的,不過據我所知神使不止有一個人,所以不能确定他們是否相熟,甚至可能都沒見過面,”溫子初将手心攥得潮潮的,随後将濕巾換了個手拿着,伸掌感受水分蒸發的涼意,補充道:“但我隻見過黎夜這一個神使。”
鐘珩默默點頭,猛地想起了在副本裡的那個面具人,他突然轉向溫子初,問:“你看過我的副本,那結束前一晚的被小男孩稱為主神的那個人——”
溫子初朝他微笑,溫和道:“我看不到,不過大概率是了,因為隻有主神才不會願意讓任何人看到他出現在副本裡面。”
太陽逐漸下沉,小鎮的天暗了不少,這種情況下從三十多米的樓頂往下看就更吃力了些,鐘珩半扭着身,在虛渺中揮了下手。
一滴雨點砸在他手背上。
空氣變得潮濕,附近開始能聽得見鳥叫聲,溫子初掌心挂着細密的,看不見的水珠,他起身往遠處看,石橋那邊被一層薄霧籠罩着,“最危險的不是副本和主神本身,”鐘珩看向他,他的眼睛裡像是含着痛苦還有惋惜,“而是通關的人,我看了這麼久,他們越來越……”
溫子初的手抵在嘴唇上,直到說完最後這句話才開始咳,他咳得劇烈,讓鐘珩一度認為他再咳下去可能就要吐血了。
但幸好,溫子初并沒有咳太長時間,在鐘珩将傘撐開、虛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拉進屋檐下之前就結束了。
溫子初順手把髒了的濕巾丢在樓道的垃圾桶裡,看着鐘珩收傘,然後輕輕地說了一句:“他不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