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怒不敢言。
可樂坐回去,開始祈禱不要在他倆在的幾天裡餓死。
黎夜沉默地把手從冰箱上撤回來,看見了從琉璃鏡上飄過去的一排“哈哈哈”,淡然地撿起鍋,把水倒掉,肉拿出來用開水沖了一遍。
可樂背過身去。
鐘珩退後一步觀察他,神使穿着一身審判長一樣的衣服,像剛從牢獄裡出來,才掐死了一個人,周圍還攏着沉寂和陰抑,這會兒卻詭異地在這裡切肉炒菜。
像溫子初上身了似的。
【我沒看錯吧?神使在……做飯?】
【鐘珩和神使關系這麼好嗎?他們就在木屋見過一面吧?】
【天哪,這個世界好魔幻,神使都洗手做羹湯了】
天色漸晚,許多睡得早的玩家已經關了電視,還有一些堅持不懈打算熬夜記小本本的在房間裡插根香給自己緩神,屏幕上飄過的字明顯變少了。
閑下來的詭怪也來湊熱鬧。
【神使算什麼?别把他想那麼神,不過是在木屋小鎮來回跑,和普通詭怪也沒什麼區别,有什麼不能幹的?】
【就是,你們見過他幹什麼可怕的事了?也就是名叫神使給你們吓成這樣,說白了可能連他都害怕鐘珩呢】
溫子初看這幾個大膽發言有些想笑,手指輕扣在琉璃鏡上,黎夜握着鍋鏟的手頓了一下,接着若無其事地翻他的菜。
臉頰被火烤熱,鐘珩懶洋洋地撐在櫥櫃上,越看他的動作越像溫子初。
黎夜沒什麼表情,感受到他遞過來的視線之後抽空朝他看了一眼,彎了彎眼睛,解釋道:“和姓溫的學的。”
“哦。”鐘珩點頭。
接下來沒什麼話可說,鐘珩扭頭去看小女孩兒。
可樂聞着肉香憋氣地盤坐在沙發上,手裡的書頁被她攥得皺起來。
外面的天徹底黑下來,此時房間裡就顯得更亮,廚房的燈是暖光的,照得人一層柔和。
黎夜不吃飯,隻鐘珩一個人在餐桌上坐着,悠悠然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被黎夜眯着眼盯着看,全然忘了房間裡還有一個人……哦詭。
可樂被香味吸引過來,圍着餐桌轉了一圈。
被黎夜擡擡手揮開,鐘珩看她,想了想,隻說不能吃錯,沒說不能不吃吧?
可樂手背在身後,給了空氣兩圈,那隻是限制玩家的規則啊!她吃肉!她吃的啊!
鐘珩對周圍人的情緒很敏感,此刻低頭對着碗悶笑,再擡頭時又摸了雙筷子,夾起一塊肉送到可樂嘴邊,問:“要吃嗎?”
可樂直勾勾地對着大肉塊,咽了口口水。
剛要張嘴咬的時候,肉躲開了。
“會發脾氣嗎?”鐘珩問。
可樂不說話,隻是繼續盯着那塊肉,片刻後搖搖頭。
鐘珩見她答應,這才放下筷子,“自己夾着吃。”
可樂呼噜噜把一盤肉都吃沒了,比鐘珩吃得還快。
【額……這規則這麼沒用的嗎?】
【誰知道了?】
鐘珩舉着筷子看自己被搶沒的肉,視線一寸一寸挪過去,陰恻恻地問:“作業寫了嗎?”
可樂嘴裡塞着肉,含混不清地答:“沒,沒留。”
黎夜原本支着下巴看鐘珩細嚼慢咽,聞言轉頭向她,用鼻腔哼了聲,哼得可樂心虛地放下手裡的筷子,踮起腳邁着大步到沙發那兒拿上了自己的書,然後飛快鑽進了卧室。
餐廳突然安靜下來,鐘珩兩眼放空,呆呆望了盤子幾秒,随後起身,彎腰要去端,被黎夜攔住了。
“嗯?”鐘珩擡頭。
“用不着你洗。”
熟悉的觸感在他虎口處碰了碰,鐘珩低頭一看,盤子底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鑽了個小毛團子,将盤底拖起來,緊密盤住,不過觸手多,還能空一隻偷偷從下面鑽過來蹭鐘珩的手。
十五天完全夠鐘珩習慣了,鐘珩本來想捏捏它,沒想到在反手抓過去之前被人攔住了。
神使大人過于厲害了,隻要做一個小動作就知道他想要幹嘛,于是黎夜手疾眼快地在鐘珩的手翻過來之前,把那一隻毛茸茸的觸手揪了回去,順帶訓道:“幹活去。”
小苦力氣憤地啃了一口盤子,還沒敢啃碎,哼哧哼哧伸長了自己的觸手爬到水槽那兒洗碗去了。
“它還掉毛呢,讓它幹?”
鐘珩覺得好笑,撐着桌子笑了幾聲,被對面的人捏住了臉頰。
突然就笑不出聲了,鐘珩皺眉躲開,這感覺比那天被人抱着吸血的感覺還不對勁。
始作俑者施施然收手放回大衣口袋裡,“我就是好奇,溫子初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你養成這樣的?”
“?”
鐘珩不明就裡,他還皺着眉,“什麼樣?”
他的第一反應是胖了,畢竟溫子初每天變着法地多喂他一點兒,胖了也不奇怪。
“活人樣。”黎夜淡淡道。
鐘珩愣住,他每次被人戳穿的時候都會默默的,不說話,但手上卻總要摸點兒東西才行。黎夜目光下移,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正緩慢地摩挲着桌角的尖銳部分,細看能看得出來,主人用了很大的力氣。
黎夜抓住他的手,把它從桌角拿開,動作時特意沒有碰到他手腕的肌膚。
反正都親過了,也不急在這一時,黎夜盯着他微微發粉的指尖,沒再刺激他,目的達到之後就松開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