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地一聲,曾明兩隻手同時捏住刹車把,車速驟減,在地面上掀起一層薄煙,把後面的小詭怪吓了個半死。
鐘珩想裝不認識,下意識往黎夜那邊湊了湊。
當他剛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時,黎夜已經愉快且自然地從後面貼上了他,懷裡的糯米團子露頭沿着鐘珩的後背滑下去,還沒碰到他的手腕,就被黎夜團團塞了回去。
曾明見此一幕很是受傷,沒等鐘珩開口,右手一轉,又是“嗡”的一聲帶着小電驢竄出去了。
是的,是帶着小電驢。
沒帶剛跳下車幹嘔的小詭怪。
小男孩和這邊三個人面面相觑,眨眨眼,“……”
說來曾明應該算違規,小男孩看看手指無措地落在刀柄上的鐘珩,看看一身冒着涼氣的黎夜,再看看一看就是被折磨得不像樣的可樂。
突然有點兒不太敢是怎麼回事?
小男孩在面臨着詭生最難的抉擇,所幸曾明一溜煙騎到學校門口發現沒帶學生,轉頭又“飛”了回來把他接走,沒給他選擇的時間。
這回道上就剩他們三個人了,原本鐘珩一心想着找線索,經剛才曾明一打岔,思路斷了,便先擱置,心無旁骛地往前走。
從遠處看有一中爸爸爸爸送孩子去上學的既視感。
等把可樂送到學校往回走的路上,人漸漸多起來,不過大多行色匆匆,和來的路上那群人很是不同。
一個人從鐘珩身邊跑過去,着急間左腳拌右腳,連帶着手裡幾摞紙盒重重摔在地上。
鐘珩猶豫了一下,還是彎腰伸手把他扶了起來。
那人摔得有點兒很了,起來時腿不怎麼能受力,隻是站着都很費勁。
他挎着鐘珩的胳膊,被他撐着,雙手合十朝他連連躬身,“我要給3街的鎮民送東西的,很重要,很着急,今天太陽落山之前就要送到,但是但是我這個……”
他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鐘珩一下就明白——任務來了。
于是還沒等他請求完,鐘珩就主動抱起了他掉的那些紙盒,沒有很重,每個都輕輕空空的,跟着腳步晃動時能聽到裡面東西撞在盒子内壁的聲音。
挨家挨戶送完紙盒,鐘珩揉揉自己的手腕,黎夜一路上也沒怎麼說話,像個人形挂件一樣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前提忽略他的臉,尤其是回視人時露出的近乎刻薄的詭異的笑。
不知道是這次是以玩家的身份進來的還是以boss,鐘珩想到。
他垂頭歇了一會兒,一會兒又要去接可樂。
但他有點累了。
其實他的身體素質遠沒有這麼差,雖然沒吃任何東西走了很長時間,但他們走得并不快,東西也不重,實際消耗并不多,而且鐘珩以前餓慣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幹點兒重活都是沒問題的。
他靠着牆邊喘氣,疑惑是不是在休息處那幾天被人養得變嬌氣了。
額頭開始往外滲汗,嘴唇上也有些涼,鐘珩手擡到一半,無力地垂了下去,他張張嘴,幹澀,連說句話都嫌累。
糯米團子從黎夜懷裡溜出來,神使這回沒管它,任由它攀到鐘珩肩膀上。
黎夜伸了自己的大拇指,在他嘴唇上抹了一下,然後給他看。
是血。
鐘珩的嘴唇幹裂,他感覺那裡癢癢的,應該還在往外溢。
他想伸手擦一下,但現在實在是沒力氣,隻能用舌頭舔掉。
兩瓣唇分開一毫,舌尖剛往外探了一點點,甚至還沒到将下唇舔濕的程度。
先舔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鐘珩垂眸,黎夜正老神在在地收回手,他食指上沾了點兒血,不知道是先前蹭的還是……
他正粉着脖子祈禱不是剛沾到的,看見黎夜接下來的動作腦袋一下子就宕機了。
黎夜……把他的手……放在了唇邊……舔掉了上面的血。
鐘珩不會思考一樣盯着他眨了幾下眼,強迫自己動動腦子,轉了一會兒之後也沒想出什麼東西,最後掀掀嘴皮,道:“走吧,”他緩過點兒勁來,“接去鎮中接可樂。”
無力感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等嘴唇上的裂口幹涸結痂,鐘珩的體力就恢複差不多了,隻是身體僵硬了些,動一動就會有某處發出關節摩擦的響聲。
他們在小學門口接到可樂,可樂在學校吃飽了才出來,她實在是不想回去受罪了,邁出大門的那一步時整個臉都垮了。
意外的是,今天下午神使似乎心情很不錯,一個威脅的眼神都沒給。
可樂看看前面走的那兩個詭怪之間的微妙氣氛,感覺自己今天可以睡個好覺了。
當晚和可樂想的一樣——沒有飯吃。
可樂提前回自己房間待着去了,還好纏着那些詭怪喂了自己飯吃,而且也不用像别的支線boss一樣想方設法給玩家下套了,可樂盤腿坐在床上,腿上放了一個小兔子玩偶,捏着它後背的胡蘿蔔背包,盯着門闆看了一會兒。
還是在房間裡安全,出去還不知道是給玩家下套還是給自己下套呢。
她往後一倒,閉眼抱着娃娃準備睡覺。
十秒鐘之後,可樂詐屍,從床上直挺挺地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