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姨娘。”
侞卿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身後擡着、抱着绫羅錦繡、異寶奇珍的衆人便蜂擁紮進屋子裡。不過頃刻,整個春棠苑上上下下皆金玉滿堂煥然一新。
侞卿盯着那富麗堂皇陌生的小院,低歎了一聲:“這未免會不會太鋪張浪費了?”
明露回過身,恭順答道:“姨娘不必多慮,這才哪到哪到呢,不過是相府的冰山一角罷了。再者大人特吩咐了,讓姨娘盡管使用,莫要怕磕了碰了,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一時不新鮮了再差人送些新的來。”
侞卿雖是也見過不少稀世珍寶,但西洛王一向節儉,許家又山河日下,像是沈萬安這般奢靡無度的,她還是第一回見。
許是見侞卿面上并無過多喜色,那明露又補了一句:“如今相府畢竟僅有姨娘一位正經女主子,大人出手闊綽也實屬常情,姨娘不必感到負擔。”
明露的話就似一場及時雨,輕描淡寫兩句就将侞卿心頭的不适化解,到底是沈萬安親選的人,确實周到。
明露似乎也感知到侞卿眸底的轉變快速替她添了盞熱茶:“如今雖是天氣漸暖,但雨後難免還是潮濕,姨娘身子才大好也莫要在外久待。”說罷便攙着侞卿回屋。
侞卿并沒有拒絕,隻笑問道:“難為你是心細人竟還想着這些,隻是像姑娘這麼妥帖的人怎之前在府裡從未見過?”
明露一笑,不慌不忙回道:“奴婢原在外面的莊子上負責着采買,姨娘未曾見過也實屬正常。此次前來送賬幸得大人賞識,才有福氣來到姨娘身邊伺候着。”
這話滴水不漏,侞卿一時也找不出破綻,隻得又與她多寒暄了幾句。
屋外,桃心和桃姜各探出半個腦袋,緊緊盯着屋内的明露。
“桃姜姐姐,明露姐姐到底說了什麼啊,怎麼逗的姨娘笑聲不止啊。”
桃心小聲念叨了一句,桃姜憤憤将身體縮了回來,不滿嚷道:“不過是些插科打诨的小把戲罷了,誰不會啊!”
她的語調越拔越高,桃心慌忙将人拉到一側:“噓!莫要讓她聽去了。”
“你少與我在這拉拉扯扯,别以為來了一個明露,你就能跟我排到一個等級。”桃姜一臉不屑甩開桃心的胳膊:“再說她說的聲音那麼大,我可是光明正大在外面聽到的,可沒使什麼陰招。”
桃心見桃姜雙頰微微漲紅,乘勝追擊說道:“姐姐最是光明磊落之人豈會用這些小恩小惠收買人心,這院裡院外誰不知隻有姐姐才是對姨娘一片真心之人。”
這幾句話過後那桃姜的臉上明顯多了一份喜色,但又似不想被人察覺般,低聲呵了一聲:“你這小蹄子休在我面前展露你那些個花花腸子,姨娘心善能着了你的道,我可不吃你這一套,我勸你還是崩白費心思!”
桃姜說罷揚長而去,桃心在後雙拳緊握,唯有一道站在暗處的身影,微微揚起了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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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明露等人的精心照料以及日愈炎熱的天氣,不過一月侞卿的身子便已大好。然暑氣熏蒸,在衆人皆捧着一碗才從石井鎮好的青梅湯時,她還是不争氣地咽了口口水。
“姨娘放心,您的在這呢。”明露應了一聲隻見那桃姜急匆匆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甜水就跑了過來。
“慢點。”
明露嗔了一聲,桃姜一做鬼臉就甜甜喚了一聲“明露姐姐”,而那聞聲趕來的桃心,手持一錦花團扇也湊到跟前,一邊搖着扇子一邊一口一個姐姐喚的親切。
“我這兩個寶貝平日裡一見面都快要打起來了,也不知你這個是尋來的什麼法子竟把她倆馴服的服服帖帖的。”
明露端起熱湯,用湯匙在半空攪了一陣才遞到侞卿面前。
“奴婢能有什麼法子,還不本都是些心地純善的姑娘,哪需要馴服呢。”
明露話音剛落,桃姜立即附和道:“姨娘不知明露姐姐耍得一手好劍,奴婢一瞧隻覺自己舞的不是桃花劍,而是一把破鐵才是。”
桃心搶先道:“昔日我多言幾句,姐姐還不樂意,如今算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吧。”
“你也不必打趣我,明露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模樣也在你上乘,現在你總該自愧不如了吧。”
“輸給姐姐我自是心服口服。”
“馬屁精!”
桃心和桃姜叽叽喳喳一通亂哄,侞卿眼眸微眯,笑道:“哦,你還會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