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男子被戳破了心思,不由面頰一漲紅,但仔細一分析她的措詞又品出一絲異樣,随即轉了臉色:“沈萬安那人心思難測,想要的東西也難猜,我這小廟自然攀不上他那高門,但姑娘你可以來做啊,這籌碼雖對于相府來說不算什麼,可對于姑娘來說……”
他刻意一停頓,侞卿果然面色一僵。
“既要談判,世子總得說說條件。”
“我要一條人命。”
“何人?”
他嘴角間的笑意越漾越開,雖未出聲,但侞卿足以從他的口型中辯出,應為“東籬皇帝”四字。
“口氣不小。”
見她有意推辭,男子又道:“若是加上當年西洛三州反叛的來龍去脈,不知公主可還覺得誠意不足?”
他将公主二字咬得格外重。
“你這浪徒是如何知曉此事的!姨娘放心,奴婢這就替您除了他!”桃心說罷拔出腰間的匕首就朝男子狠狠刺了過去。
然而桃心這次的出手并不順利,那男子像是換了個人般,見招拆招,不過須臾就避開她的所有攻擊。
“你剛才是故意讓我擒住你的!”桃心後知後覺道。
男子後移一步,嘴角一咧,笑得愈發肆意:“小姑娘,你還真以為本王能被你那三腳貓功夫所降服,那你也太看不起我們芙蓉軍的實力了。”
桃心不服氣地又朝前一刺,然而不出意外地又撲了空。
桃心愈發憤憤,卻見那還坐在原處的侞卿終于出了聲:“放他走。”
“姨娘不可!”
桃心還想再多勸兩句,隻見那男子肩一聳,擡手就在她額前輕敲了一下。一陣濃郁的脂粉香氣襲來,她嫌惡地朝後退了一步:“登徒子!”
“挺美的一張臉,就是這般容易動怒可不是件好事,那就後會有期了。”
他說完便拂袖而去。
桃心見人都走了,侞卿也沒起來一下,不免一時心切憤然坐到她對面:“此人已然知曉您的真實身份,萬萬不可留啊!”
侞卿望着眼前那張焦急的小臉,不由笑出了聲。
“這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笑得出來啊。”
見桃心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侞卿也不忍再逗她,輕啟薄唇:“我自然不急喽,因為是我告訴他的。”
她的人想要去查芙蓉軍的确不是件容易事,但若是适當抛出點誘餌相引,也不是絕無可能。依靠沈萬安來查确實不失為一良計,但比良計更為萬無一失的,永遠都是雙管齊下。
她喜歡将主動回握至自己手中的感覺,而且從目前來看,效果不錯,不過短短幾日便可引蛇出洞。
桃心自然不清楚她心中所想,不覺拔高了語調:“您說的!”
但一見侞卿那泰然自若的模樣,心底也多信了幾分。
“你再嚷嚷幾聲,樓下的人可都能聽到。”
桃心瞬間噤若寒蟬,但總歸是心中疑慮過多,又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您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了一些啊,就算芙蓉軍因過往種種對東籬皇帝恨之入骨,但人心總歸是要隔肚皮的,難保在哪個環節他就出賣您。”
這話确實不假,所以她所要的從來不是長久的交易,畢竟有時候有些人的用處隻在一刹那。
再說那西洛王宮内現還有一位公主呢,豈是僅憑他一面之詞就能更改的,若他真有那本事,反倒是替她奪回了身份,她心懷感激還夠呢。
侞卿款款站起身:“放心,我自有思量。”
她抓起桌上的糕點就要往外走,但又似想起什麼般,折回身笑道:“别忘了清理你額間的胭脂。”
“胭脂?”
桃心聞聲一抹額頭,柔嫩的小手間果然多了兩道紅印,怪不得在那登徒子靠近的時候她總能聞到一股脂粉香氣,原是他在背後搗鬼。
“卑鄙小人!”
桃心低罵了兩聲,然等到她走出醉玉齋眼前之人早已相隔甚遠。
桃心在後急切喊道:“姨娘,您這麼着急去哪啊?”
“自是消食……”
剩餘的半句還卡在喉中,侞卿隻覺腰間一緊,随後一陣低語連帶着那抹蓮花幽香,就在她耳畔爆裂。
“你倒是溜得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