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棠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脫口而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不去,他身邊這麼多伺候的人,還伺候不了他嗎,怎麼就非要我去。”
李公公驚呆了,卻依舊不依不饒,想起太後的交代,厚着臉皮勸道:“太子妃,您就去看看吧,殿下不讓任何人進去,萬一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交代了。”
知棠攏了攏披風,睫毛輕輕扇動着,李公公說得也沒錯,縱使自己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他終究是她的夫君,是大燕的儲君。萬一真有個什麼閃失就不好了。
見她神色有所松動,李公公趕緊趁熱打鐵:“太子妃,您就去看看吧,殿下他這會怕是難受得緊啊。”
“算了算了,我去看看。”猶豫片刻,她終于開口,正欲有所動作,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那小冊子上交.纏的兩個人影,轉身就回了屋裡。
李公公剛如蒙大赦,以為她答應下來了,卻又見她回了屋裡,頓時一頭霧水。
她不是答應了嗎?又反悔了?
“柳絮,我那件大氅呢,怎麼不見了。”知棠一邊翻找着一邊朝外面問。
柳絮一愣,走了進去,看着房中亂糟糟地跟進了賊似的,心裡有些疑惑:“小姐,您找那個做什麼啊,現在也用不着穿那個吧…”
那件狐皮大氅是連汛特地拖人找來上好的狐皮制成,她小時候身子骨弱,又怕冷,那件大氅不僅暖和還厚實。
“算了算了,先把我所有的厚衣裳都拿出來。”那件大氅可是她爹爹廢了好大的心思才做成的,不能弄髒了。
柳絮雖不理解但還是照做,看着知棠一件一件地穿上那些厚實的衣裳,她以為她病了,頓時有些緊張,“小姐,您是不是病了。”
“呸呸呸!”知棠披上最後一件織錦鑲毛鬥篷,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映上屏風。
“小姐…”柳絮強忍着笑意,“您這樣怎麼走路啊。”
知棠試着走了一下,裡裡外外穿了五件衣裳,且都是很厚的,走起路來雖有些艱難,但還是可以接受,隻是擡手時隻能擡半尺高。
“沒事,安全最重要。”知棠努力伸出手拍了拍柳絮的肩膀,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等我回來!”
這下柳絮更想不明白了,“小姐,什麼意思啊,這跟安全有什麼關系啊。”
“你不懂。”知棠聲音壓得極低,确保李公公沒在偷聽後:“我娘說,喝醉的男人最可怕,誰知道他會不會趁機對我做什麼啊。”
柳絮聽後苦笑不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知棠故作嚴肅:“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沒見李公公那奇奇怪怪的樣,肯定有詐!好了,我走了。”說完一搖一晃地出去。
院子外走又不是,不走也不是,但又不敢多開口隻能站在原地的李公公看着那圓滾滾的身影走出來,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太子妃,您這是…”
“咳…”知棠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額間的碎發,“我自幼畏寒,況且現在這麼晚了,多穿些有何問題?我這就去看你們殿下。”最後幾個字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路過的宮女太監就這麼看着“全副武裝”的她進了太子房中,一直憋着笑。
宮女綠月:“太子妃是不是這裡有問題啊。”綠月指了指腦袋。
另一個宮女芳蘭嘴角已經快壓不住了,差點把手上的糕點摔掉,“誰知道呢,不過殿下喝醉時最煩女人靠近了,也不知道太子妃會如何應對。”
綠月不屑地笑了笑,“肯定是被趕出來啊,你沒見大婚那日,殿下都沒留宿太子妃房裡呢。”
路過的李公公聽見她們的對話,重重的在她們身後咳了一身,“活都幹完了?主子的事情也是你們能議論的?”
那兩人吓得半死,她們皆知李公公不僅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就連皇上太後也很看重他,要是得罪了他後果不堪設想,連忙跪地求饒。
“還不快滾。”兩人急急忙忙起身就逃離,李公公看向那虛掩的房門,歎了口氣。
東宮主殿燈火通明,據說是太子怕黑。知棠小心翼翼地步入房内,裡面燃着淡淡的香,說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燕璟的房中,她小心翼翼地挪動着,生怕撞倒了什麼東西。
“殿下?”環顧了一圈也沒見着燕璟的人影,她輕輕喚了一聲,卻聽見細細微微的抽泣聲。
“怎麼回事啊…”她繼續往裡面走着,終于找到了抽泣聲的來源,隻那個在人前清冷自持的太子此時正蜷縮在床榻旁,幾縷黑發散落,臉上似乎有一道淺淺的淚痕,眼神有些渙散。
是他在哭嗎?真沒想到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太子還有這樣的一面啊,沒想太多,她快速走過去,正想蹲下問他怎麼了,奈何穿得太多,蹲都蹲不下來,隻能在旁邊幹巴巴看着。
聽見響聲,燕璟頭都擡,以為又是那些宮女太監,怒聲呵斥:“全都滾出去。”
知棠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半步,差點把自己絆倒,“哎喲。”
聽見她的聲音,燕璟猛地擡頭,見來人是她,眼裡閃過一絲驚慌。手急眼快地起身扶住她的腰,這才清晰地感受到她到底穿了多少件,不悅地皺了皺眉。
“穿這麼多,你很冷嗎?”沒等她回答,燕璟手稍一用力,把她拉近自己,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溫熱的酒氣噴在她臉上。
“冷…”知棠硬着頭皮點頭,想推他又推不動。
燕璟卻突然伸手撫上她的臉,觸碰到那柔軟的肌膚時,竟更想靠近她一些。
知棠緊張地閉上眼,娘親說得對,喝醉酒的男人就是與平日裡判若兩人,感受到他的氣息,知棠縮了縮脖子。
看着他越來越近的臉,她實在受不了了,掙紮着要起身,“殿下,請自重。”
聞言,燕璟抱的更緊了,将臉埋在她肩頭,即便她穿得多,也被他牢牢環住。:“别動。”他的聲音悶悶的,知棠一時停住了動作,任由他抱着。
許久,燕璟終于松開她,酒也醒了半分,坐到榻上,久久不語。
“那個…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先走了。”知棠恨不得現在就飛奔離開,剛轉身,身後傳來他沙啞的聲音,“别走。”
不走才怪呢,知棠假裝沒聽見,要是自己穿少一些現在早都溜出去了,有壞處也有好處。
燕璟也沒再攔她,看着她笨重地穿過屏風,嘴角竟有一絲笑意。
房内有些悶熱,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她早已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