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鬧完事被打了幾拳走了,剛出門襯衫男就憤怒地把避孕套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裡,發出“砰——”的聲響。
不是,說好的錢呢?沒給錢就走了?
徐行還有些懵地蹲在地上,為還沒到手的三百五十七默哀,腿有些發麻一時起不來。
從裴青寂的角度看過去,雙腿發抖,長睫一顫一顫的,像一隻受到驚吓瑟瑟發抖急需安撫的小倉鼠。
他沒忍住蹲下來揉了揉徐行的頭,安撫道:“别怕。”
有些懊惱,剛剛明明可以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但他就是像失了智一樣,用了最原始的武力,像野狗一樣沖了出去,這下好了把人吓着了。
徐行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怕,隻是看着壞掉的手機有點煩躁。
真是夠倒黴的,三百七都夠他吃一個月了。
裴青寂有些猶豫地問:“你很缺錢嗎?”
徐行無語地點了點頭,果然是高高在上的小少爺,不知人間疾苦,如果不是缺錢,哪個大學生沒課不在宿舍呆着也不出去玩,跑出來搞兼職。
是擔心畢業以後當牛馬的機會少了嗎?
裴青寂給他出主意,“家教時薪會高點。”
徐行當然知道,他們學校是國内一流大學,時薪五百都是正常價,但他是個啞巴,誰家請啞巴去當家教?
他有些無語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懷疑裴青寂是失智了。
很多時候他會忘記徐行是個啞巴,總覺得他隻是不大愛說話,裴青寂滿懷歉意,斟酌道:“抱歉,如果實在缺錢的話,也可以申請貧困補助。”
如果是他家裡缺錢就好了,可惜他家兩個老師,還算小康之家,隻是舍不得給他花。就算附和條件邢琳嫌丢人也不可能讓他申請,連校園貸邢琳都不可能讓他碰。
手機壞了沒有備忘錄,徐行可以光明正大地不說話,用無語地目光看着裴青寂。
如果不是當着裴青寂的面,他甚至想翻個白眼。
沒有備忘錄他不用顧及禮貌,錘了錘腿,起身收拾因打鬥掉落的東西。
裴青寂有些懊惱,他自認自己還是比較圓滑世故的,不論第一次見面看着多麼難搞的人,接觸後他都能處理好關系。
怎麼偏偏在徐行面前,曾經被他父母引以為傲的高情商消失得無影無蹤,像失了智一樣總是說蠢話。
裴青寂起身走到他旁邊幫他收拾東西,還和他一起站到了收銀台後面。
收銀台有紙張,徐行給他寫字。
[怎麼還沒走?]
寫完又感覺不太禮貌,畢竟裴青寂剛才确實幫了他,但這是紙張不像備忘錄可以修修改改,隻好在下面補充。
[剛才謝謝你。]
“你的字很好看。”
當然好看,徐遠歌是語文老師,從小就逼着他練瘦金體和毛筆字,他還考過硬筆書法等級證書。
裴青寂又恢複了弧度完美的笑容,“我想陪你呀。”
徐行不得不承認裴青寂的段位真的很高,他說話聲音不算大,尾音故意拖長,更像是親近朋友間的輕聲耳語。
就好像他和裴青寂很熟一樣。
他沒忍住揉了揉耳朵,幸好今天站在裴青寂旁邊的人是他,換個人估計又要被裴青寂“揮入靡下”了。
他不走,徐行總不可能趕他走,一個不高興說不定少爺能把便利店收購了。
裴青寂好像有一種魔力,無論在哪裡都能混得風生水起,進來的無論是多大年紀的人,他都能很快聊起來,哄得對方哈哈大笑。
徐行看着便利店監控的位置,剛剛那場架好像是他的幻覺。
便利店二十四小時營業,徐行跟輪班的同事交接。
同事是個熱絡的人,看裴青寂是生面孔沒忍住問:“這位是?”
裴青寂主動開口:“你好,我們是舍友,我今天在這陪他。”
這麼說搞得好像他們關系很好一樣,分明除了每天早午晚的問候外幾乎沒有别的交流,今天在便利店剛見到的時候還假裝不認識。
徐行無法抑制地用最惡劣的想法去揣測,裴青寂心裡估計也覺得跟學校裡那個不受待見的啞巴認識很掉價吧。
同事驚訝:“你好,很少見到他帶朋友過來,沒想到他有你這樣的朋友。”
尴尬之餘徐行忍住地煩躁,裴青寂也是和他一樣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的人,隻是和裴青寂認識為什麼就搞得像他撞大運了。
再說帶朋友來又沒有提成,有沒有朋友一定要讓他知道嗎?他有沒有朋友都跟便利店裡的同事沒關系吧?
裴青寂笑了笑,“是徐行太不夠意思了,之前都沒跟我們說過,今天我恰巧路過才發現。”
他親昵地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徐行,“早告訴我們,我們也能多來給你沖業績啊。”
徐行抿唇扯了扯裴青寂的衣角,離得近他能聞到裴青寂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很難形容那一刻的感受,裴青寂心好像軟了一下,很快讀懂了徐行的意思。
他開口道:“我們先走了,回去晚了宿舍要關門了。”
徐行撇嘴有些不高興地跟在裴青寂身後。
理智上他知道這件事跟裴青寂沒有任何關系,甚至裴青寂今天還幫了他,但情感上他無法控制地把這件事遷怒到裴青寂身上。
他跟同事在此前從來沒有除了工作之外的交流,卻在見到裴青寂之後輕而易舉得出和裴青寂成為朋友是他榮幸的結論。
都怪裴青寂。